吕七正在甲板上组织晨训,小隐等到他解散了队伍,才上前对他说:“别驾大人有请!”
吕七一走进舱房,薛禄正襟危坐,厉声喝道:“吕七,你可知罪?”
吕七见薛禄脸色严峻,声音严厉,吓了一跳,抱拳惶然道:“下官不知,请大人明示。”
薛禄圆睁双眼戟,指他鼻子斥道:“克扣军饷,聚众赌博,你敢说没有?狗胆包天,不拿下你这样贪赃枉法的军官,部队如何打胜仗?”
吕七脸色大变,扑通跪了下来,叫屈道:“下官……下官冤枉!是哪个饶舌的家伙在大人面前……”
薛禄一挥手打断了他,道:“你不用狡辩!这趟任务完成后,自己去军巡院报到吧,贪了多少统统交出来,或许还能保得你的狗命!滚吧,本官不想再看见你!”
吕七脸色铁青,还想狡辩几句,薛禄用力一甩衣袖,不再理他。
吕七站了起来,“下官告辞!”眼睛看着薛禄,脸部扭曲,眼神充满怨毒,慢慢退出房舱。
就这么骂几句便放他走啦?
这书呆子!
这书呆子!
真不是当官的料!
小隐不禁暗暗摇头。处理这么大的事,怎么一点不讲策略呢!
既然要当面揭露他,斥责他,为何不把他撤职查办,当场控制起来然后组织调查取证呢?
他有的是时间串供、消除证据!
既然要放他走继续完成押运任务,就不该这么着急揭穿此事,好歹也等到送完粮草回到岸上再行办他。那时他又逃不掉!
现在好啦,逞一时口舌之快,话也说绝了,此事必定办砸!
搞不好吕七狗急跳墙弄出大事来!
现在他明白了巴王为何终于受不了他,下决心要除掉他,哪怕他姐姐喜欢他!
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
小隐不禁担心,若是把巴王要杀他的事告诉他,他会作何反应?
照目前的船速推断,不出意外的话,基本与薛有福的预判一致,落日前可抵达老虎口一带。
此时,薛有福和殷冷应该已经在老虎口布置了。
小隐思来想去,决定晚一点将薛有福的信交给他看,否则,以他的臭脾气说不定就嚷嚷出去,搞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薛禄作息很有规律,边喝茶边看书一个时辰,放下书去甲板转一刻钟,然后回舱房继续看书。
过了午后,小隐忽然感到一阵紧张。
他与殷冷曾议定了三种让薛禄下水的方案,一是由他自己装病,下船就医;二是薛有福派船过来拦截,称家中出事,十万火急;三是有人遇险,下船救人。
这三种方案,无论哪一种,都需要薛禄高度配合,否则都可能失败。
小隐担心的恰恰是他那个臭脾气,会配合吗?
还有半个时辰将到老虎口,小隐关上了舱门,把薛有福写的信交给了薛禄。
一开始,薛禄脸色凝重,翻来翻去看了好几遍,忽然抬头看着小隐,露出困惑之色,问道:“我哥从哪得来的消息,这怎么可能?”
小隐道:“千真万确。薛掌柜现在已经在老虎口准备接应你了。”
薛禄双手背在身后,在舱内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王爷为什么杀我?凭什么杀我?我又没犯罪,更何况即使犯罪,也该先收押,经三堂会审再定罪的呀。不可能,绝无可能!”
小隐心头一凉,没好气地道:“王爷要杀人,用得着这么麻烦,说杀就杀了呀。”
薛禄忽然变得激动,道:“凭什么?没王法了!本官是朝廷命官,岂是谁说杀就杀的。他杀杀试试?”
小隐一时无言以对,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这呆子,怎么能是巴州第一才子呢?
我看是巴州第一呆子才对!
薛禄忽然冲到小隐面前,怒道:“我偏不信这个邪!杀我,等本官回去,本官就冲到王爷面前,让他杀杀看!再说了,本官很快要成为他的姐夫,小舅子杀姐夫?简直天下奇谈!看我不好好教训他!”
小隐傻眼了。
他现在觉得薛禄不仅仅是呆子,脑子好像还有毛病!
小隐道:“王爷正是不希望你成为他的姐夫,所以要赶在你们成婚前,让你消失。”
薛禄斥道:“岂有此理!不喜欢一个人,就要让他消失?他巴王不喜欢的人多了去了,见一个杀一个?我和昭明公主两情相悦,海誓山盟,碍着他什么事啦?他脑子有病呀,还杀我!”
简直不可理喻!
小隐真的想不出该怎么跟他说,沉吟半晌,道:“薛大人,再有一刻钟便到老虎口了,早做准备吧。”
薛禄停下脚步,盯着小隐,问道:“你不是柳烟的表弟,你究竟是谁?上船来有什么目的?我哥说让我一切听你的,凭什么?你想干什么?”
小隐一股无名火起,一脚将他踹翻,拔出短剑架在他脖子上,道:“你知道王爷雇佣的杀手是谁吗?”
薛禄惶恐道:“是……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