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若不是你,何须我们耗费元气精血为大师父们的法器加持法力!”
“无空寺建寺三十余年,何曾做过一件害人之事?佛陀灵验无比,有求必应,是真真正正的世间佛祖,庄严宝地!”
“……”
夜幕下,火把熊熊,大黑狗气急败坏,汪汪乱叫,惹来信民们的一致叱骂。
“可笑可笑,一群被蛊惑的养器猪狗,被人利用却浑然不知,等这些妖僧的法器大成,残害人间,你们就是最大的帮凶,恩果报应,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大黑狗吠道。
“乌妖,到了这时,你还试图蛊惑人心,污蔑佛陀,贫僧也无法容你!”
老和尚义正词严,他手印翻转,一道道诡异力量浮现,木笼中的大黑狗就吱哇乱叫起来,似乎被什么东西制住,不断折磨。
姜离运集目力,在黑狗身上看到了很多根颜色鲜红的细线。
这些细线被深深勒进大黑狗的毛发,只有在挣扎时,才会隐隐现出。
而随着老和尚的手印加速,勒在大黑狗身上的无数细线,也在不断收紧。
似乎拥有某种未知的魔力,便是此时肉身堪比六七境武夫的大黑狗,也难以抗拒。
到了最后更是疼的浑身抽搐,狗眼直翻。
“这些细线,不仅能禁锢黑狗的肉身,似乎还能束缚它的神魂,让魂力无法离体!”
姜离心中暗道。
而这时,捧着奇形尖刺的和尚们,采集完信民的精血,重新返回了空地,双手将奇形尖刺托举过头顶,口中佛音喃喃,渐渐汇聚成一道奇异玄奥的音调。
“阿难当知,汝坐道场,销落诸念,其念若尽,则诸离念、一切精明,动静不移……无令天魔,得其方便,保持覆护,成无上道!”
老和尚双手张开,高诵楞严经,破旧袈裟无风自起。
和尚们手中的奇形尖刺也在神秘力量托下,缓缓漂浮了起来,飞到老和尚头顶,相互聚合,竟然组合成了一柄蓝赤两色光晕萦绕的法杖。
“除魔成道,无量功德!”
老和尚手持法杖,走到大木笼前,被束缚其中的大黑狗早已疼的奄奄一息,嘴吐白沫。
“大妖,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降是不降?只要你皈依佛门,交出盘帝遗骨,我不仅可以饶你性命,更可让你成为我的坐骑,未来我得道成佛,你也将位列罗汉,成就金身!”
老和尚趴近木笼,声音微不可闻。
“汪呸,老贼秃,你个不守清规戒律的妖僧,本大妖气节无双、宁折不弯,宁愿被炖了吃肉,也不想被你个菊花骑坐!”
大黑狗一脸硬气,汪汪大叫:“不怕叫你得知,我背后靠山众多,既有妖王撑腰,又有镇武侯府护着,你敢伤我一根狗毛,注定活不过今晚!”
“哼,既然你冥顽不灵,不肯皈依佛门、洗心革面,那就休怪贫僧破戒杀生,为民除妖了!
老和尚大喝一声,手中法杖高举,末端尖刺,向着大黑狗的脖颈狠狠刺下。
“嗷呜,吾狗命休矣!”
大黑狗双眼一闭,呜咽绝望。
“飞砂走石,指石成金!”
百米外的草丛间,姜离右拳一握,空地中狂风骤起,飞砂走石弥漫,笼罩五十余米之地。
一個多月前,姜离得文气灌体,魂力、气脉双重精进,飞砂走石威能也相应增强。
不仅笼罩范围更大,威力也成倍增长。
飞砂在飓风下激射,可以穿透一层铁甲。
“妖魔施法啦!”
“快逃啊,妖魔发作,要冲出来了!”
“大师救命,快快降服乌妖!”
“娘诶,救命啊!”
飓风骤然成柱,直冲天际,在山坳空地中肆意席卷飞驰,砂石激荡,尘土飞扬。
信民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只以为是大黑狗作法,要冲出木笼,全都被吓得心惊胆战,惨叫呼嚎,转身就跑。
相互簇拥挤踏,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出了什么事情!”
“道法,这是道法!”
“何人在此,竟敢扰乱我无空寺行事!”
飓风笼罩中,无空寺的和尚们惊怒交加,砂石在狂风裹挟下抽打在身上,顿时血肉横飞、僧袍碎裂。
“勿慌,都聚过来!”
老和尚大吼,他将手中法杖插入大地,双手法印不断凝聚,乌蒙蒙的血光腾地自法杖中冲出,扩充出一片蛋壳状的空间。
激射的飞砂走石,铛铛铛的撞击在乌蒙血罩上,发出惊人的鸣响,像是无数金铁暗器、箭矢射来,撞击的乌蒙血罩摇摇欲坠。
十二个和尚连滚带爬的冲入光罩之下,无不血肉模糊,狼狈不堪,僧袍早已破碎成缕,浸染血渍,看上去惨不忍睹。
“方丈,对方是什么来头!”
“好痛啊,快快救我!”
和尚们大呼小叫,哀疼不已。
“对方来路很邪门,这种手段我并非没有见过,可驱动的这种力量,却不似法力,更非真气!”
老和尚颤颤巍巍道,他双手结印快成虚影,法杖中又飞出了一缕缕黑红色的血光,漂浮到瘫坐在周围的和尚身上,浸没其中。
和尚们原本血肉模糊的肌肤,伤口快速凝血痂,痛感也大幅减轻。
“可恶,若非今日没穿金衣,岂会被这点伎俩弄伤!”
十二个和尚从地上跳起,龙精虎猛,骨骼噼里啪啦的作响,蛰伏在体内的旺盛气血,立时涌现出来,竟都有不弱的武脉境界。
“这股邪风应该持续不了太长时间,如此之大的范围,想要操控并非易事,跟上我冲出去!”
老和尚大叫一声,四名和尚立时上前,吃力的将法杖从土中拔出,就要移动。
“铛铛铛”
可下一瞬,周遭激荡的碎石尘土,却忽的凝聚起来,化为千百道利刃,劈向光罩。
法阵猛地一颤,四名和尚握着法杖的手差点被震开出去,老和尚也闷哼一声。
“哈哈哈,狗爷我又活了!”
风沙席卷外,大黑狗贱兮兮的声音也远远传来,几柄砂石凝聚的利刃飞起,切碎困住大黑狗的木笼,更将它缠绕在身上的细线挑起,撑开缝隙。
黑狗猛地一缩,骨骼缩紧,身躯立时小了一圈,自细线中嗖的一下窜出,落在地上,汪汪汪的仰天大笑。
它看着被困在飓风中的一众和尚,恶从心起,就要扑出,却被随即赶来的姜离一把薅住脖颈。
“先走!”
一道真气卷住缩成一团的赤色细线,姜离拎起大黑狗,几个闪纵,就跑入林间,消失不见。
“可恶,到底是谁!”
山坳空地中,飓风渐渐消失,乌蒙血罩下,和尚们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信民们早就不知逃到了哪里,木笼被利刃切割的稀碎,好不容易逮到的狗妖,也逃的无影无踪。
“我的盘帝遗骨啊,苟日的,还有我的缚灵绳!”
老和尚痛彻心扉,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手中法杖也在这时嘭的一声散开,重新分割成十二柄奇形尖刺,光芒黯淡。
“咱们的寺庙远离人烟,今夜处决狗妖更无外人得知,横插一手的人很可能就在寺里!”
老和尚跺脚道:“我们回寺,那几个行脚的僧人我要亲自盘查,那风怪的很,就算是夺舍境的道法高手,一时半刻也无法恢复,你们穿上金衣,去四面搜索,一定不能让那人那狗跑了!”
……
“姜离,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杀了他们!”
树林中,大黑狗满脸怒气、杀气腾腾,回头冲着山坳处就要破口大叫,却被姜离一巴掌扇了回去。
“那些和尚古怪的很,不是那么好杀的,你贸然闯进去,不怕被炖了狗肉?”
姜离没好气道:“你那日既然逃走,不去找你的妖王老大,怎么跑到乡民的村子里来了,莫不成真要兴风作浪、勾引良家?”
“呸呸呸,妖也是有原则的,种族混杂,这玩意但凡有点操守,都不会去做,谁喜欢自己的后代被人骂作杂种!”
大黑狗义正词严,汪汪吠道:“我神魂尚未复原,怎么可能轻易将盘帝遗骨交给妖王,我是妖怪又不是奴隶,妖王找来时再说!”
“你倒是很对得起自己!”
姜离哈哈一笑,大黑狗虽然有些发贱、贪财怕死,倒也坦然,最多算是个真小狗!
“谁让我是因公负伤的!”大黑狗汪汪叫道。
姜离哑然,抓着黑狗一路疾奔,很快就回到了无空寺。
吃个暗亏的和尚们还没有返回,无空寺后院一切如常,姜离跃过院墙,轻轻落地。
屋舍内有一高一低两道呼吸声响起,姜离轻轻推门,就见赵铁河倚在床边,手掌中握着一个类似气囊的东西,随着挤压发出类似熟睡的呼吸声。
“你终于回来了,我还担心来着,除妖大会……我艹!”
见到姜离闪入屋内,赵铁河连忙起身询问,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姜离身后跑出来一条牛犊大小的大黑狗,吓得一个哆嗦,直接跳回了床上。
“这该不会就是那头妖吧!”
赵铁河惊声道。
大黑狗体型庞大,铜铃大小的狗眼,凶光毕露,一身乌黑毛发,油光锃亮,说是黑虎也不为过。
“就是这倒霉蛋!”
姜离笑了笑,道:“无空寺的和尚很有可能会来盘问,小心些,别露了馅。”
“放心,我本来就只是在屋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