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眼震惊的抬头看向他!
他没有说什么,他的姿态,依旧是那么优雅,明明那条鞭子打在身上是那么的疼,可他却为我挡下了,依旧保持着优雅。
我很确信,在那时候我对他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
那不是爱,更像是一种对父爱的依赖感,这种依赖感让我心甘情愿的为「老不什」卖命数十年。
直到逃离「老不什」后,我才明白,那种依赖感,便是「那个人」控制我的遥控器。
回到正题,当我向「那个人」投去感谢的目光时,他只是简单的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向我之后,便再也没有正眼瞧过我。
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竞技场中间的血腥决斗,似乎对他来说挡下那一鞭子只是无心之举。
【0392!!】
就在这时,一个小男孩突然一边拿着小刀朝我冲了过来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他举着小刀瞄准着我,像是一名中世纪的骑兵那般,一往无前的向我冲过来。
我拼了命的朝他挥舞着小刀,我想只要这样子就能逼退他。
可我太小瞧他了,更准确的说,是太小瞧他的意志了。
他嘶吼着,那把举着的小刀依旧纹丝不动,他疯了似的冲了过来!
就连「那个人」也被眼前这一幕所吸引了,也许对他来说,一个疯子残忍杀害了一个怂包蛋也算是个还说的过去的小节目吧。
我永远记得,在斗兽场的昏暗角落里,我紧紧地靠在身后的墙壁,不断挥舞着匕首,我的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疯狂地跳动,仿佛要跳出胸膛。
在我眼中,那个持刀冲过来的小男孩,他的脸上扭曲着,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当时我只觉得一阵强烈的恐惧感袭来,就连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小主,
我知道,如果我不想战斗,自己必须逃跑,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法挪动半步。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男孩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杀!】
我的脑海告诉我。
【杀!】
台上的「禽兽」们如此欢呼着。
杀!
杀!!
杀!!!
在那个男孩冲到我面前的那一瞬间,我闭上了双眼,用尽全力,将匕首刺向前方。
在那一瞬间,我曾不止一度的以为自己死了,因为我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直到……
直到场上的厮杀声重新在我耳边响起,我恐惧的睁开眼,眼前的一幕却令我傻眼:
那把匕首就这样明晃晃的插在那个男孩的肚子里,巨大的伤口在男孩脚下流了一滩血。
男孩脸色苍白,早已没了生息,可那双眼睛却没有闭上,他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我,似乎我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怨一般。
【0311】
那是他的名字。
我不明白0311为何对我如此心狠手辣,于是我朝着男孩手上的匕首看去,我才发现,那把匕首直冲冲的插进了我身后的那块坚硬的墙壁上。
我再一次满脸震惊的抬头看去,却看到了「那个人」正在以一种有趣的眼神来重新审视我。
0311的目标从来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那个人」!
0311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死而倒下,他如同雕塑一般矗立在这里,直到我将那把带血的匕首拔了出来,他才缓缓倒下,犹如谢幕英雄般壮烈牺牲。
我惊恐不安的看着手上沾满血的匕首,又看了看0311,他的年纪与我相仿,那张苍白惨淡的脸仿佛在直勾勾的看向我,埋怨我为何要阻止他。
看到这,我实在是无法再看着他了,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手上的匕首也应声落地。
我并不是因为自己杀了人而感到害怕。
也不是因为手上的鲜血而感到恶心。
我在恐惧。
我杀了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
手上依旧沾满了鲜血。
可我的内心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波动。
哪怕是来自道德的谴责,良心的不安,就好像吃喝拉撒一般平常。
我甚至还感受到了一丝快感……
那是一种在高压环境下,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将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的快感……
……
……
……
我很害怕。
我害怕自己已经成了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我害怕自己和那群「禽兽」同流合污。
我不想,我也不愿。
所以当其他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胜利者们看到我时,便毫不犹豫的拿着刀冲了过来。
他们的跑步姿势越是张牙舞爪,就越显得那0311身影的伟大,我的良心便越显得过意不去。
所以,我选择将那把掉在地上的匕首踢得远远的,任由他们的将匕首插入我的体内,将我残忍分尸。
【我这样的人,是不配追求月光与虫叫声的】
我在心中自语道,静静等待着死亡。
可那段「电杂音」却又响了起来:
【滴滴滴嗒滴滴滴嗒滴滴滴】
【滴嗒滴嗒滴滴滴】
【滴嗒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嗒滴嗒滴滴滴】
【滴嗒滴嗒滴滴滴】
【滴滴滴嗒滴滴嗒滴滴滴】
【滴滴滴嗒滴嗒滴滴滴】
【滴滴嗒滴滴滴】
【滴嗒滴嗒滴滴滴】
【滴滴滴嗒滴滴嗒滴滴滴】
……
那一次的音频,比我在房间中听到的音频强度还要高出成百上千倍。
我的眼前渐渐披上了一层红雾,越来越浓,直至我的视线全是红色。
一抹极致的红。
在此期间,那些电视上看过的杀人技巧,那些令人肾上腺素飙升的血腥画面,此刻都活灵活现的出现在我面前,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以至于我很难判断我是否还活着。
【我死了】
那时的我天真的以为我已经死了,眼前那层红雾便是证据。
很难想象,那时的我究竟是怎样一种精神状态,居然将自己的死亡当做一种救赎。
直到我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看着那群「禽兽」将我围在中间为我鼓掌着。
【0392!!】
【可以啊!!】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打】
……
我还未弄清楚这是什么情况时,手中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温热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低头看去,我的手上还握着一段肠子,肠子的另一端是一具还未冷却的尸体。
一具孩童的尸体。
刚才那些想要取我性命的胜利者们,此刻已经成了我的刀下魂。
【发生了什么?】
我想将这句话说出来,可我却发现我说不出话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确诊了「心因性失声」
一直到自己十八岁时,我才在浮生的开导下慢慢摆脱了电子发声器。
这就是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