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交换信物的,也是谢无忌。
牵着同心结将她送入洞房的,还是谢无忌。
可惜她没见这位替弟成亲的好心人一眼,他就有事离去了。
沈椿坐在偌大的喜床上,龙凤红烛烧了小半,谢钰仍是未归,四周出奇安静,她好像被所有人遗忘了一般。
喧闹之声渐渐止歇,宾客也尽数散了,沈椿坐的腰酸,不得不自己掀了盖头。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屋里空无一人,自始至终也没人跟她交代什么。
为了这场婚礼,她三更天就被挖起来洗漱打扮,这会儿实在是困得狠了,把值夜的侍婢叫进来卸妆洗漱,又换上寝衣,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地睡了半个时辰,她身上闷出了层薄汗,寝衣贴在身上,很不舒服。衣料金贵,乡下人可没有穿寝衣的规矩,她也穿不惯这个。
哈欠连天地把寝衣和长裤拽下,她身上仅剩一件薄得遮不住什么的兜衣,又胡乱扯过一床丝绢薄被盖在身上,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
此时此刻,谢钰一身官袍,堪堪踏出宫门。
谢家底蕴深厚,常随边帮谢钰罩上一件挡风的大氅,一边愤愤不平:“...小公爷,您瞧瞧昭华公主多大能耐,自称国寺遇刺,却连地点人数都说不清,一忽儿说在寺里,一忽儿说在林间,要我说,她分明就是故意搅合您的婚礼!这是在愚弄您!”
谢钰本不多话,见他聒噪不住,才微微抬眼:“今日搜了慈恩寺,就不算白来。”
随从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转怒为喜:“还是您棋高一着。”
谢钰手中有桩大案,线索隐隐指向这座千年古刹,只是碍于慈恩寺是国寺,不好公然搜查,今日昭华公主这么一闹,反倒成全了谢钰,难怪他答应得这么痛快,若非他自己愿意,昭华也不可能留得住他。
谢钰点到为止,见他开悟,便不再多话。
说话间,一辆珠玉琳琅的马车裹挟着浓艳香风停在了主仆二人身前,车帘撩起,露出其中衣着华丽,口若含丹的明媚少女——正是下午‘遇刺’的昭华公主。
她冲谢钰嫣然一笑,邀他上车:“三郎,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府吧。”
她专挑谢钰大婚当日,用尽手段不让他回府成亲,又盛装打扮,深夜请他共乘一车,心思昭然若揭。
谢钰脚下不动,目光如穿林打叶,向她徐徐投去。
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昭华公主被晃得眼前一花,被冲击得微微眩晕,她甚至无暇分析起他这束目光的意义,下意识地开始整理起衣裳鬓角。
谁说男子好色?女人好色起来一样是神魂颠倒。
这可是谢钰,九州十五道,就只得这么一个谢钰,他是天上月,瑶台仙,每每出街必掷果盈车,无数贵女王姬为他费尽心思,却又都铩羽而归——她昭华就是其中一个。
就是这么一位天上仙人,竟落到不知道从哪个山沟子爬出来的村姑手里,真是让人意难平!
昭华公主本能地夹细了嗓音:“三郎,你这么瞧我做什么?”
谢钰沉默了会儿,轻声问:“殿下叫我什么?”
昭华公主愣了下,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失了分寸,忙改口:“是我冒失了,谢府尹。”她顿了顿,仍让马车拦在他身上,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谢府尹,上车吧,我送你...”
“殿下...”谢钰不疾不徐打断她的话:“今日查案的卷宗我已交由陛下,陛下震怒,令殿下即刻起在琼华殿静心修德,无事不得外出。”
昭华的脸,绿了。
谢钰竟这般不给颜面,直接把她扯谎的事儿捅了上去,还让她被父皇禁足!
正巧谢府马车也行了过来,谢钰好整以暇地一拱手,抬步上了马车。
他向来惜字如金,一路无话地回了谢府,待推开门,他扫了眼衣架上挂着的未曾穿过的男子喜服,又看向屋里新添的妆奁镜台,这才有几分大婚的实感。
那么他的那位新嫁娘在哪儿?
谢钰看向八柱鼎力的拔步床,床幔层叠放下,朦胧一线月光透过窗棂,隐约可见绣被间躺着一个人影。
他难得晃了晃神,才向着床幔间走过去,探手拨开床帘。
她身上没有穿寝衣,只有一件赤色鸳鸯肚兜,胸口处绣着莲枝,莲芯绽开,引得人不由自主地向这里瞧去。
起伏的圆,弯曲的线,挺巧的丘在朦胧的月光中一览无余,肌肤泛着水濛濛的一层蜜光,带着鲜活的温度。
她身上还缠了条丝绢薄被——那是他惯常盖的那条。
应对这样的场景,谢钰并无经验,微微拧起眉,用往常做学问的考究态度仔细分析了一时。
下一刻,他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把她罩了个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