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人得道齐升天,万里征途烽火起(2 / 2)

我被他逗得笑弯了腰。

真正的欢喜,却是来自内心的盘算。

在劫天赐,姐姐必为你们铺出一条锦绣前程!

翌日,皇都内呈现了一道奇观,引来全城百姓围观。大司马赤身胳膊从大司马府出来,周身捆绑着粗绳,背上负着荆条,一路从大司马府跪到常昊王府,口中喊道:“广成昕居高自傲,为一己私气罔顾国家利益,实属不该,特来向常昊王请罪来了!”

常昊王从王府里快速走出,将广成昕搀扶起,感慨道:“大司马,你这是何必,何必呢!来人,快给大司马松绑!”后又将广成昕热情地迎进王府。

城中百姓无不夸赞常昊王心胸开阔,有王侯将相之风范。我在人群中掩嘴偷笑,这赵子都也真是一只狐狸,不仅奸诈狡猾,还如同狐狸爱惜皮毛一般爱惜自己的名声。这会儿他不仅整治广成昕给自己出了口恶气,还名利双收,受万民称颂,也不枉费前段时日所受的委屈——或许这一切的一切,早在他的计划之中。

我深深看了一眼广成昕,颇为意外,是个出奇年轻的男人,不过三十出头,横眉星目,长得一脸正气。可惜了,是个奸臣。

当晚宫中传来圣旨,封楚在劫为左郎将,楚天赐为右郎将,即日起随常昊王北上平乱。

楚幕北大喜,此刻能与常昊王亲近,毋庸置疑是踏着青云直上。想来楚家被先皇设计留在皇都已有二十余年,名为皇恩荣宠,实为幽禁监视,一举一动处处受到牵制。纵然楚幕北暗中招兵买马,广纳食客,但长此下去,将与东瑜家臣日疏,他日乱世乍起,何以能与其他三家争天下?今日既有此良机,借助常昊王之口重回东瑜属地便不无可能,楚幕北内心自然欢喜不已,遂偕同在劫和天赐前往祠堂叩拜先祖,望列祖列宗保佑子孙早立军功。

第二日,我为在劫和天赐备好衣物,临行前亲自为他们着上铠甲。虽然心知有常昊王那百万雄师在,此番平乱必然大捷,但战场无常,还是忍不住为弟弟们担忧,他们……还那么小,都是第一次上战场啊!再三嘱托,小心小心,说着说着,眼泪潸然落下,三人全都红了眼,抱作一团不住抽噎。

我道:“你们……千万要保重,别让姐姐担心,早日凯旋而归,姐姐在家等你们!”

两人为我抹泪,郑重允诺:“纵然马革裹尸,也要回来再见姐姐。”

我忙捂住他们的嘴,叫他们休得胡言乱语。两人握住我的手覆在唇前许诺:“姐姐不要担心,弟弟不会让你失望,必然鞍前马后,建功而返!”

一人手持天戟,一人背负神弓,再道一声珍重,双双策马去了。

远处传来一声诗号:“我自大笑出门去,且看风云出我辈!”是豪情,是自信,是堂堂七尺男儿雄鹰展翅的胸襟。

独留我伫立原地,吹着细风萧瑟,残余在掌心的温度,灼热了我的的身,我的心,眼泪一抹,也策马追了过去。

登上城楼,千军万马,旌旗飘扬,席卷在一片肃杀之下。

在劫和天赐便座驾在常昊王身旁,少年裘马,英姿勃发。

军中传来嘹亮的歌喉,撕裂天际: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歌声消罢,回音不止,每个人的脸上都感染了热血的豪情,包括在劫,也包括天赐。

常昊王驱策赤血宝马,从腰际呛然拔出宝剑,怒指苍穹:“誓灭乱贼,复我山河!”百万之师群起响应,整座皇都一时地动山摇。又见他剑锋一转,指向另侧,正是皇宫金銮殿正方,亦是我所在城头方向。

我心头一悸,恍若与他隔着千军万马对上视线。

听闻他高亢嘶喊:“与子成约,不死不休!”

众将跟着齐声呐喊,金銮殿上空升起旌旗,吹响号角。

我揪着心窝痛得难以自已,心知这是他允我的承诺,一种豁出生命一般沉重的承诺——我,该如何去承受,他所说的天下?

仿佛感受到了我的视线,他微微一笑,广袖在凛冽的北风中一挥,远处旗风猎猎,雄兵百万,是何等风流!

一声出发,黑压铁骑,卷着席天幕地的黄尘,慢慢地蜿蜒行向天际尽头。

泪眼中,我静静地目送他们远去,这三个与我生命息息相关的男人,踏上了征途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