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萧晚月一谈后回到金陵,我心里充满了不安和惶恐,不知道自己如若执意与他对抗,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阻挡萧家势如破竹的攻势得保金陵平安。
在群臣面前,我必须装出自信满满的样子,不让他们看出我有一丝的动摇。
如果连我都垮了,金陵就真的完蛋了。
我去苏楼看望老太君,老太君昏昏迷迷地抓着我的手,吃力地说:“悦容,保住金陵,一定要保住金陵!”
去书房议事,大臣早已在那恭候多时,他们看着我的眼神都透露着坚定无比的信任,这让我的内心萌生起难以耻口的羞愧。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一个人软坐在书房的那张龙雕宝座上,那曾是长卿坐过的地方。
空荡大殿,魅魑魍魉。
庙堂之高,不胜清寒。
我坐了一夜,想了很多很多,直到第二天的太阳透过镂空的格子窗照在我的身上,有种烈火焚身的错觉。
有些事,我们明知道是错的,也要去坚持,是因为不甘心;
有些人,我们明知道是爱的,也要去放弃,是因为没结局;
有时候,我们明知道没路了,却还在前行,是因为没选择。
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不可原谅,怎么可以动摇,哪怕是为了守护金陵。
现在的楚悦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楚悦容,我所代表的不仅仅是我个人,更是金陵的尊严和司空家的气魄。如果我动摇了,先前那些战死沙场的人,他们的牺牲又有什么价值?
我已经有了决定,或许这将是一条走向灭亡的错误道路,我还是要坚持着继续走下去,再坎坷,再寸步难行,都不能停止脚步,更不能依靠那个以爱之名将我逼进绝境的男人。
我也终于明白,老太君曾经对我说的那些话的真正含义。
做司空家的媳妇,是幸,也是不幸的。
你得到了当世女人得不到的尊重,也必须为这样的尊重负起责任。
责任有时候很重,像山一样压在肩膀上。
我既然扛起这座山,就不能轻易放下,为了那些死了却把爱留在世上的,可爱可敬的人们。
——金陵司空氏,宁可做战死的魂,也不做屈服的仆!
我跪在司空长卿的榻前,虔诚地向他忏悔。
只有在他面前,我才能卸下沉重的包袱,像个寻常女人一样,尽情地脆弱。
伏在床头,握住他的手,默默流泪。
“你怎么还不醒来,你不在的时候我糟糕透了,什么事都做不好。死了好多人,我救不了他们,很多娘亲失去了儿子,妻子失去了丈夫,孩子失去了父亲……敌人很快就要打到金陵来了,我想帮你保住金陵,却做不到,你说现在我到底该怎么办?”
“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地睡上一觉。”
头上幽幽传来一声轻叹,我诧异抬头,对上一双幽若深壑的眸子,他看着我,近似慈悲。
我不敢置信地惊呼:“长卿,你醒了!”
双手在他胸口胡**着,寻找一种真实的存在感。
他虚弱地笑笑:“你哭得这么伤心,我怎么能再睡下去?”抬手想摸我的脸,却因吃力而显得颤抖。
我连忙托住他的手背,将他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上,慢慢地摩挲着,是温热的触感,口中反复呢喃:“你能醒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我昏睡了多久?”
“半个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