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他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言淑慧犯大小姐脾性,世家小姐有点气性也实属常事,只要在外头不犯就好了,关上门摔东西好,还是怎么样好,反正面子上过得去总归不算事儿。
“小事一桩,还劳外公特地记挂。”
易洵之声音没有半点起伏,内心起伏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周邦国。
走到他院子门前,亲自看着易洵之慢走进去,忽然间觉得心中难过,声音有些颤:“外公只想你好......”
音量不大,刚好能够入耳。
易洵之盯着前方郁郁葱葱的庭院,也没有回头朝后看。
......
年初一本就是闹腾的一天,有了前车之鉴的舒岁安但凡过手的饮料都要细看细嗅一番,怕自己又沾酒后神志不清。
周应淮为此对她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摇了摇头,也不阻止她的小幼稚。
二人先是驱车前往碧翠居处拜年,舒岁安提着果篮落了车,眼瞧着碧翠居门庭若市,估摸着因着过年,餐饮的生意本就是红旺的,听门口的小厮说近来碧翠居的排期更是到正月十五都络绎不绝。
冯婉君好不容易歇歇脚喝口水,见着被小厮遣来的舒岁安满眼欣喜接过她手中的果篮,像揉搓糯米团子那般揉搓舒岁安的小脸:“新年快乐,安安。”
最后还是周应淮生拉硬扯把舒岁安从冯婉君的手里扯回来,毕竟舒岁安的脸颊已经被揉搓到泛红的程度了。
冯婉君还不服气的回了一句小气鬼适才作罢。
冯润华更是抽不开身,在茶室接待一波又一波前来拜年的客户,路遇茶室时,他瞧着外头的三人抽空打了个招呼便又与跟前的人热聊。
舒岁安耳畔响起冯婉君轻柔的嗓音,听闻冯润华已经饮了一上午的茶了,估摸他这饮茶的功夫都不用用饭了,满肚子都是茶水。
周应淮不经意瞥了眼冯润华跟前的人,不外乎是一些上赶着巴结的人。
他对此毫无兴趣,令他侧目的是,那对夫妇二人身旁的人。
舒岁安也瞧见了,那熟悉的侧颜。
言淑慧偏安一隅的端坐在那里,脸上挂着标准得体的浅笑,配上她为着新年喜气特制的一身粉红旗袍,更显的她愈发落落大方,娇而不妖,宜室宜家。
“往年也不见她。”冯婉君让小厮接过果篮,另外还为二人特地开了一间僻静的雅居。
里头伺候的人连忙端茶倒水,是大小姐亲自接待的贵客,自是不敢怠慢。
舒岁安接过净手的暖帕,眸子盯着冯婉君一套行云流水的沏茶手法,默不作声。
周应淮颔首接过她亲沏的茶:“她以易家儿媳自居,自是今时不同往日。”
冯婉君挑了挑美眸,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饮了一口:“那是,昨夜还以为是个安分的。”
对此,舒岁安安静的听着二人的对话,眼波流转只余下神伤。
周应淮单手敲击着桌面:“冯主理,倒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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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没有留意身侧之人的反应,想要把长期放在心中的感情连根拔起不是易事。
但言多必失,他可不想舒岁安大病一场,因此只能稍加敲打,她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如何办的。
冯婉君把茶壶放在周应淮面前,没好气道:“自己动手!”
舒岁安看着冯婉君,不期然的会想起韩庭桉,两人还真是旗鼓相当的性质相投,连被周应淮逗趣时的反应都一模一样。
之后他们聊的事情大多她都不识,雅居很大,角落还特地置放了些书籍杂志,舒岁安随手取了一本探讨咖啡豆品种的书籍坐在廊外的栏杆上。
只是书籍内容晦涩,她不甚感兴趣,翻了几页便随手丢到一旁了。
方才半壶茶她也饮了三分之一,只是她还是抵不过困意,头耷拉在栏杆上昏昏欲睡,想必是近来生病之后时常吃药,身子容易倦乏疲惫,到点就会感到有困意袭来。
里头周应淮眸子时刻粘在舒岁安身上,虽然人在冯婉君跟前,但是思绪一直都不在里头。
冯婉君见此也不由的随着周应淮的眸子看向外面因瞌睡袭来,支着脑袋假寐的舒岁安,若有所思。
之前她便觉得周应淮对舒岁安很特别,是例外的特别,如今看来,他是的的确确动了情。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向来清高倨傲的周应淮有一天会折身在这一个小丫头身上。
本就性情淡薄对任何事都态度寡淡的恶人,眸子里却平添了温情。
身在世家,她也见多了多情之人,也多多少少向往感情单纯。
只是他们的婚事多半都是世家结合,有感情尚好,若是无,能做到相敬如宾也算可以。
故而好友能寻到真心相对的人,她也替他开心,自己也并非迂腐之人,比起寻常的人,周应淮有的是手腕,家世悬殊从来都不是大问题。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身上需要承担的责任,谁可以走进他的心,谁合适不合适。
而恰好,舒岁安足够吸引他,甚至可以牵动他的情绪。
“确定是她了吗?”冯婉君启唇,语调轻柔,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忧。
自己算是与他年少相识,能勉勉强强说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家父母也曾起心动念过凑成二人姻缘,只是两人都言明没有,就此才作罢。
周应淮垂眸,嘴角忽而勾起笑:“很明显?”
冯婉君只笑,并未作答。
那么毫不掩饰的承认,让冯婉君意识到周应淮是认真的,从前他从未在人前袒露过自己的心声,连他们都觉得他生性凉薄。
甚至还被韩庭桉调侃过,无情无爱方得自在,也不见他反驳。
如今眼前的人眉眼间染了人间烟火,只因心中有了不一样的念想。
冯婉君心中忽而有些敬佩舒岁安这个小妮子了,究竟要多耀眼夺目才可以一举拿下淮安第一冷君子。
她挑眉披上毛绒披风:“想好了吗?易衔辞是她的养父,你的姑姑不见得会待见她,选择这条路,会很累。”
“我为什么要为别人而活?”语气淡淡,他眸子始终不离外头的人。
见她人都要掉下去了,身子悬在外头晃晃悠悠了,但还不愿掀起眼皮,周应淮放下茶盏朝外走去。
冯婉君笑着摇头,她终于承认周应淮此次是真的栽了,外头有小厮来禀说有人找,她轻声回了一句知道了,顺便吩咐雅居里头伺候的人好生替她招待二人。
周应淮轻轻搂着舒岁安,她不重且还带着点慵懒的娇嗔显得整个人柔弱无骨的挂在他身上。
他像搂着一个瓷娃娃轻声慢哄,起身把她抱回室内:“外面睡凉,傻瓜。”
间隔不远的茶室,方才夸完落落大方的言淑慧看着这边两人的举动,面容扭曲的同时,还举着手机偷摄下二人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