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纨心里头烦闷不已,本想借着训诫惜春,让她明白这园子里行事的分寸,也出一出自己心里那股子憋闷的气。惜春呢,这会儿也已经知道嫂子是因为自己回拒情妃那事儿恼了,可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为自己辩解,也只能乖乖地认了,如实说自己当时回了个 “不要”。
李纨听到这话,这才从自己那满心烦闷的情绪里稍微回过神来,手上拿着戒尺,又朝着惜春的臀瓣打了一下。这一回,她虽然还是尽量拿捏着分寸,可到底比之前稍微重了些,打得惜春那娇小可爱,被薄棉裤子包裹着的臀肉猛地一颤,连带着惜春平日里头上扎着的那朵粉色宫纱花,也跟着一阵乱抖。李纨看着这场景,心里头莫名地一紧,可嘴上还是呵斥道:“情妃那是什么身份,人家是妃子,你呢,是姑娘。情妃说要你晚上去陪侍,让你陪着她,你怎么能直接就说‘不要’呢?平日里我是怎么教导你们的?”
惜春这会儿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这一下打得还挺疼,心里头更加惶恐了,也不知道嫂子到底要打自己几下才能消气。她一边哭着,一边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嘟囔着说道:“可是情妃自己后来又说是说笑的。” 她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儿,这话说出口之后,那些曾经在宗族里受的管教,还有如今在这园子里被灌输的奴德规矩,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头,她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这话回得太不妥当了,这种抵赖的说法根本就行不通。她歪着头,抱着那凳子,哭得更厉害了,赶忙说道:“不,是惜儿错了,惜儿刚才是一时慌乱,没了分寸,嫂子您责罚得对,呜呜,您就好好责罚惜儿,给咱学里立立规矩吧。”
李纨听了惜春这话,心里头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这事儿对这么个小女孩儿来说,实在是太难为她了,可这园子里的规矩就是如此,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勉强板起脸,冷冷地哼了一声,又不轻不重地拿着戒尺在那稚嫩的小屁股上打了一下,一边打一边问道:“我来问你,昔日小月姑娘替主子封园的时候,转述的主人旨意里,那园子里的规矩头一条是什么?”
惜春一听这话,哪怕年纪还小,也羞得耳根子都红透了。原来,这些问话都是平日里李纨反复叮嘱她们要牢牢记住、背得滚瓜烂熟的内容,只是这话语里透着的意思,总让人觉得有些难堪,好像是故意在羞辱人似的。她虽然年纪小,可在这园子里待着,耳濡目染的,对于男女之间那些事儿,多少也懂了点儿皮毛,每次背诵这些规矩的时候,心里头就觉得怪怪的,甚至感觉两腿之间都麻痒痒的,特别难为情。
可现在正在受罚呢,她又怕挨打,又怕丢人,而且李纨既然问了,她也只能按照规矩,好好地回答。于是,她就像是背书,又像是倾诉一样,一边哭着,一边回应着李纨的问话,那戒尺一下下打在屁股上的 “啪、啪” 声,伴随着她的回答,让人感觉这场景真是既压抑又无奈。
“园中规矩头一条是什么?”
“呜呜,园中姑娘,皆为主子之奴,既需忍辱献身供主子…… 那个…… 差遣,更要斟酌心思讨主子欢心,关键是要用心。”
“园中规矩第二条是什么?”
“呜呜,是园中姑娘,位分五等,凡妃子、小主、小姐、姑娘、奴儿,尊者为上,卑者居下,其位份只以主子喜好随意分封而定,昔年亲眷妯娌、尊卑上下一律不论。”
“第三条。”
“园中姑娘,有夫君者断却心念,无论生子、出阁、定亲、有意皆作罢休,凡此生只为主人一人…… 那个…… 效力,不可再思再见外男。”
“下余的,自己背下去,背错了,仔细着打。”
“是,呜呜,第四条,园中姑娘,用心着装,内外用…… 那个…… 精致,衣裳饰物,用心思去装扮,只为博主人赏玩。不可假充道学贞节,不事闺趣。”
“第五条,园中姑娘,伺候主人,并无定规,主子任意随性而为,爱戏宠辱;对待主子的安排,需恭顺领受,心里就算委屈,行为上也得遵从。”
“第六条,园中姑娘,特许女女交欢,这一点很要紧,上位者唤之,下位者恭敬听从,侍奉枕席,哪怕心里委屈,也不得抗争。”
这些规矩,本是昔日小月初进大观园,替弘昼宣讲的内容,后来李纨又稍微整理润色了一下,就要求这几个幼女得牢牢记住,时不时地问答一番,为的就是让她们把这些规矩深深地刻在心里,融入到骨子里去。
等惜春背完了,李纨这才说道:“既然如此,你可知道今儿你已经是犯了规矩了?” 惜春含着泪,点了点头,哭着说:“是惜儿犯了第六条。” 李纨严肃地说道:“自己把犯错的事儿说清楚才好。” 惜春听嫂子这语气,知道今儿这顿打怕是躲不过去了,只能哭着说道:“是情妃姐姐…… 是妃子,惜儿是姑娘,情妃姐姐身份尊贵,惜儿身份低微,情妃姐姐说要…… 要惜儿陪着,按园子里的规矩,惜儿说‘不要’,是错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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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纨皱起眉头,说道:“这园子里的规矩,可不是我定的,也不是情妃定的,那是主子定的。平日里我天天教导你们,时时刻刻都让你们记着主子,分分秒秒都要守着这奴德。主子没来的时候,情妃就算是代主子来提点你们一下,你这一拒绝,可就是犯了忌讳了。可见你平日里根本就没把这些规矩放在心上,还真像凤妃说的那样,难道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那千金主子小姐的身份呢,从小就得明白这园子里的规矩,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得学着懂些分寸。” 李纨越说越生气,一狠心,大声喝道:“自己把裤子扒下来!”
惜春一听这话,心里头又羞又惧,惶恐极了。以前这几个幼女要是犯错了,大多也就是背书、习字、裁剪女工这些事儿没做好,就算立了规矩要打,也很少有脱了裤子露出皮肉来打的情况。只有偶尔实在是淘气得过分了,或者犯了那种最最忌讳的规矩,要特意给她们个教训,让她们知道羞耻,才会要求脱了裤子打呢。而且,就算是这样,李纨也只是拿自己的两个堂妹做过一回这样的规矩,她自己都没经历过呢。
再说了,平常弘昼也没来这稻香村找过这些小姑娘,她们又能犯什么大忌讳。要不是今儿可卿有意无意地说了那么一句,在这园子里,又有哪个女子,有那个身份、有那个胆子,敢来要求凤姐的女儿、宝钗的堂妹、贾府的惜春做那样的事儿。直到今天,大家才知道,就这么偶然的一句话,竟然犯的是园子里最最要紧的规矩了。
这会儿让她 “把裤子扒下来”,惜春心里头纠结极了。一方面,隔着棉裤打,那自然是疼得轻些,可要是脱了裤子打,肯定更疼,她是真的害怕。另一方面呢,一想到自己裤子下面的屁股,要是把那嫩嫩的肉露出来给别人瞧见了,就算自己两条腿夹紧了,也怕会不小心露出更私密的地方,她长这么大,还头一回真切地感受到,女孩子要是被别人看见身体,那是多么羞耻的一件事儿,心里头慌乱得不行。
她一时之间愣在那儿,紧紧地抓着板凳,有点不敢动了。李纨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动静,更生气了,大声喝道:“我就知道,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呢。怎么让你自己把裤子扒下来,你也想回个‘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