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雪芝从外头进来:“老太太,大太太来了。”
…
冯夫人携着琥珀,来得匆匆。
一路上,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就怕秦老夫人打了平安,
以前薛镐十三四时,有一回在外头和庆顺王府几位哥儿打架,秦老夫人上了家法,打得他三天下不来床!
虽则平安是姑娘,可老夫人向来铁面无私!
冯夫人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迈进正房,绕过那架屏风,嘴里已经蹦出话来:“母亲,平安还小,她那里懂得……”
话未说完,她和两个庶女,以及秦老夫人,对上了眼睛。
而她家平安正趴在老太太桌旁,小小一团,睡得香甜。
冯夫人一下梗住了,乖乖!
秦老夫人冷哼,道:“她还小?她要及笄了。”
冯夫人低头,只怪自己关心则乱,平白给秦老夫人递话头,但老夫人却也没继续说,她话锋一转,说:“平安养在乡下十年,还不认字。”
冯夫人从善如流:“是,我正想这件事。”
今日洗尘宴在冯夫人的安排下,没有要认字的玩乐,但往后平安若去他人家做客,可不能做个睁眼瞎,京中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只是,家中女孩都快及笄了,才请女夫子,京中众人一猜,也知道是为了平安。
国公府说将平安养在乡下养病,却也不该连字都不学,一个谎总该用千百个谎来圆,因此,冯夫人正发愁呢。
秦老夫人说:“总该识字的,”冯夫人考虑过的事,她更清楚,她合起经书,“我会进宫,与皇后娘娘请个恩准。”
“让平安、静安和常安,给八公主当伴读。”
八公主是陛下最小的女儿,颇受宠爱,给她当伴读,既可以让平安识字,又能让家中姑娘在皇后那过过目,于讲亲事上,大有裨益。
唯有个问题,三安年纪不算小,饶是只需伴读几个月,也不好选上,但秦老夫人若肯走动,依她的面子,十拿九稳。
此话一出,薛静安和薛常安又惊又喜。
冯夫人也高兴,秦老夫人肯为平安打算,是再好不过,可她也有顾虑:“才刚与玉慧郡主闹不痛快……”
秦老夫人:“难不成要躲她一辈子?”
虽则她不认同孩子与皇嗣产生摩擦,可是,矛盾既然已经有了,就不该逃避,正好也趁机,与郡主讲和,把面子做全,省得后患。
可谓一箭三雕。
冯夫人还是不太安心:“若是让平安伺候人,我怕她做不好……”
薛静安小声说:“母亲,我会替二妹妹做的。”
得了薛静安一声保证,冯夫人再想,反正每天晚上随宫门落钥,平安就会回来,永国公府离皇宫也不算远。
权当,权当平安去进学好了。
秦老夫人又看了眼睡得沉沉的,毫无知觉的平安。
事既已成,冯夫人忙叫彩芝:“这么睡着不好,把姑娘背回去吧。”
平安软软地靠在彩芝背上,冯夫人怕她着凉,还跟老夫人要了条织金孔雀纹毛毯,盖在平安身上,包成甜粽似的。
不多时,冯夫人带着薛静安和薛常安一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怡德院又突的落入沉寂之中,常年如此,一直如此。
秦老夫人坐在原位,她正看着平安刚刚睡过的桌子。
雪芝端着药来,见状,说:“老太太,明日再叫二姑娘来吧?”
秦老夫人收回目光,她冷肃着脸,道:“不用了。”
她只是才来国公府,心性纯真了些,日子久了,自然也怕她。
…
而此时,趴在彩芝背上,平安做了一个暖暖的梦,梦里,她和祖母坐在村口的大榕树下,一起下象棋。
将军,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