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着眼眶，额头触地，规规矩矩行礼。

开口，嗓音沙哑至极：“师尊……”

“弟子拜见师尊。”

“起来。”

凌云身形未动。

“师尊，您不该来的……弟子不值得您耗费心力至此。”凌云仰头，眼眶含泪，“弟子又拖累您了。”

“胡说什么。”时卿不悦蹙眉，“当年是为师没有护好你，才让你落入这般境地，如今既已知你深受轮回之苦，便要带你回去。”

时卿亲自将人扶起：“凌云，你该醒了。”

“可是……”凌云摇头，颤声道，“您会受伤。”

小主，

“我这一世已经这样了，没用的。您的神力是护天下的，不该为我消耗。”

“你是我徒弟，天界有哪条规定本君护你不得？”

时卿眉间隐有愠色，“尽快恢复神力，随我回神宫岛。”

凌云惨笑摇头，微微侧身，露出身后识海幻境中满目疮痍的国家，和重病卧床的爱人。

时卿神色一颤。

“你在尘世中已有羁绊。”时卿恍然，“你放不下。”

似乎怕被误会，凌云几度张口想要解释，可终究什么都说不出口。

发现师尊没有半分吃味，甚至到如今这般地步，他依旧无法从这张冷若冰霜的脸庞中，找到哪怕半丝不该有的情绪。

凌云心里便只剩下无底的绝望。

狼狈不堪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他自己。

男人逃避似的，再次叩首：“师尊，对不起，无论如何，我必须全了这一世的因果。”

时卿视线在徒弟和他身后的画面停留良久，才缓缓从喉咙里挤出一道声音，极轻地道：“……好。”

时卿尽量让声线平稳：“无需道歉，你已经做到了最好。”

“为师以你为傲。”

凌云哽咽失声：“多谢师尊……成全。”

六重天，察觉到时卿身体有恙，好不容易修炼成胚胎的魔魇又开始蠢蠢欲动。

“喂，你师尊受伤了，不去看看吗？”

隐隐猜出师尊为什么会受伤的宁清脸色黑沉，冷静下令：“加固封印。”

其身后的天兵天将立刻上前加固。

“……”魔魇恨得牙痒痒，不愧是帝君教出来的徒弟，心智简直沉稳得可怕。

经历过先前的重创，这次魔魇显然学聪明了，一改嚣张的态度没有反抗，闭上眼缩回了封印中心，养精蓄锐。

强行介入小世界因果，唤醒凌云的神识，终究对时卿造成了一定的损伤，好在并不严重，只需休养几日便好。

可神女却不能让帝君在她的地盘上出了差池，执意要帮他护法疗伤，时卿向来吃软不吃硬，推辞不过，承了这份好意。

半个时辰后，时卿告别神女，孤身回到神宫岛。

本已满身疲惫，脑海中不断盘旋着徒弟和神女的话，一时不察，竟被两只崽子绊住了脚。

其中一只乖崽连声道歉：“对不起！帝君，我不该受不住盛珣的刺激出手，私自打斗，毁坏花草，浪费粮食，不该趁您不在的时候和盛珣说脏话。我错了，您罚我吧！”

另一只乖崽咬牙硬生生受了砸在脑袋上的几口锅，哭唧唧装可怜，语气隐忍：“对不起……”

三个字宛转低怨，比桃夭还出神入化，听的人鸡皮疙瘩掉一地，桃夭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那火爆脾气。

“你好好认错，别搞的我欺负你一样！”

时卿盯着两小只，神色恍惚。

他不禁想起神女最后略带担忧的吐槽，说他身边的崽子没一个好相处的，让他擦亮眼睛看清楚，或者多看几个话本了解一下七情六欲。

“您也不修无情道啊，平日瞧着也是温柔有情绪的，按理说不该如此……”

剩余的话时卿便没听了，正如现在也听不进两小只的互相甩锅，只抬手按了按眉角，道：“都下去吧，下次不许了。”

两人面面相觑，多少有些措手不及，可时卿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擦身而过的瞬间便消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