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村的山坳,吴家的高墙,荣城的冰雪,云雾山的深宅,流放营地的破败院子,京城的豪华府邸,北宁县的平民小屋,平城郊外的白色帐篷……
亲人,爱人,仇人……
相识,相害,分离,再遇,纠缠,永别。
好悲伤的一场梦,好心酸的一场梦,不堪回首,不能细究对错,不能理清恩怨,累身又累心的一场梦。
静谧深夜,灯火昏黄,吴岁晚缓缓睁开双眼,睫毛忽闪,侧头凝视。
沈长戈睡得正香,用一个丈夫该有的姿势。一条手臂给妻子做枕头,一条手臂护着她的腰腹。
此情此景,与流放营地的很多个夜晚重合。
吴岁晚微勾了一下唇角,冷眼瞧去意味不明。细细品味,有一分薄凉,一分讽刺,还有一分嘲弄,或许还有一分温情,谁知道呢?剩下的那些是什么?又有谁知道呢?
吴岁晚摸了摸肚皮,感觉到里面空空荡荡。她记得自己跑出了几十里,买了一个小马驹。而后无意中看见了韩婵,被沈长戈喂了一粒药丸,再之后昏昏沉沉睡着了。
她努力回想,终是忘了在马车里睡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现在应该是黎明时分,肚子瘪瘪,前胸贴着后背的感觉,姓沈的至少饿了她两顿饭。
吴岁晚挪动身体,伸手拨开沈长戈的手臂,脑袋一抬,男人立即惊醒。
“岁晚?”
沈长戈支起上半身,想要看妻子的脸。吴岁晚连忙垂下眼皮,掩藏复杂的神色,闷声道:“我饿了……”
“哦……岁晚等等。”
沈长戈依着习惯,垂头,嘟唇,在妻子的脸颊上轻轻一碰。而后掀被下榻,从炉子上端下一个锅子。上面一层有一个肉包子和一盘煎鸡蛋,下面一层是粗粮米粥。
“岁晚,这鸡蛋饼是午后做的,可能不太好吃了,不过是热乎的……”
沈长戈把几样食物分别装碗,放在食盘里端去床榻,跪在脚凳上,一勺一筷子喂吴岁晚吃饭。
“不到午时,你便睡着了,错过了午饭。黄昏之时,我想叫你起来吃点东西,你睡得黏黏糊糊,摇一摇手臂,你都生气,怎么叫都不起。”
“没法子,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我只好把饭菜蒸在炉子上。勉强对付一口吧,明日我让三宝去酒楼订几个好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长戈的动作细致温柔,嘴巴叨叨不得闲:“还热乎吗?好吃吗?尝出来是哪种野菜吗?”
吴岁晚始终微垂着头,盯着饭碗,盯着男人的手,认真嚼饭,不发一言。
沈长戈没有怀疑,从前和现在一样的,吴岁晚发病的时候,经常不理人。他说十句,妻子接两句,就已经很好了。
多数时候,他不停地说,算得上东扯西拉,因为哪句话哪个词勾起了吴岁晚的兴趣,两人才能聊上一阵子。
“咱们白日里买的小马驹,不知被多少人眼馋呢!午后在边关一亮相,就招了很多人围观。庄致康那家伙平日里装的像个人,今日却露了真面目,不讲礼仪,直接开口讨要,说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