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杲杲,红衰翠减。又逢中秋月圆时节,各式各样的马车停满了务本坊的街道,文人才子齐聚国子监。
师氏姐妹相继落车,身后还走下来一个云怀霖。
本来师殷殷是只打算自己来的,可还没出门就传来云怀霖的书信,让去宫门接她。
师殷殷怕自己顾不过来她,便顺路把师沅沅也带来了。
入了国子监的正堂,师殷殷才明白为何云怀霖非要过来。
对诗所用的高台中,俨然站着苏瑜。台上杵着一排长长的木架,上面挂着各位郎君的姓名,又附有一个木盒。
师殷殷见台上没有徐万鹤的身影,便料想他应当不参赛,于是开始寻找徐万鹤的坐席。
倒是眼尖的云怀霖先发现了,她小跑过去,猛地一拍徐万鹤后肩,嬉笑着喊道:“表兄!”
徐万鹤回过头来,显然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小祖宗居然来了,身后跟着师家姐妹。
可他只为师殷殷一个人留了位置,没法只能让人再添两张座椅。
师殷殷顺势坐在他的后方,方便与之“密谋”。
“我让你来选夫婿,你带这么多人过来作甚?”徐万鹤背往后一靠,压着声音问她。
“是你表妹非要来的,我这不是让沅沅过来看住她。”师殷殷说着便往身边看去,果然见二人在攀谈,无暇顾及他们。
她又问:“我让你帮我物色,你这算什么?”
“自然是怕不合你心意呗。”徐万鹤摇着扇子道,“今夜可都聚集了全京兆的优秀郎君,你多看几个,我替你掌眼,选个最出挑的,不更好?”
“倒也合适。”
师殷殷开始打量四周,却听师沅沅怯声问道:“敢问世子,可知这诗会如何比试?”
但人声熙攘,徐万鹤有些听不清,迷茫地看向她,云怀霖补了句:“这诗会如何比试?”
徐万鹤遂娓娓道来:“以前都是祭酒定一主题,各才子于一炷香内作诗,再由国子监诸位先生评选。”
“后来渐渐官员参赛者众,有偏倚之嫌,故而将作诗与飞花令结合。”
“飞花令所接之诗,应于三十下鼓声内作完,若作不完者出局,最终场上剩六人。”
“今年圣上定的赏是,末三者赐绛州黑砚,次二者赐白羽扇,魁首赐郢州春两坛。”
“郢州春可是御酒?”师殷殷起了兴致。
“那是自然,故而设为头筹。”徐万鹤回道。
师殷殷又问:“那依世子看,宣平侯可能夺魁?”
“不在话下。”
此言一出,云怀霖一脸期待地望向台上之人。
“娘子,你这不合规矩。”
说话间,台上有些骚乱。
只见一名颇有胡人长相的女子站在一群男子之中,她将自己的姓名挂在诗架之上,是为“宇文舒”。
“有何不合规矩?你们也没说女子不可参赛。”宇文舒并不就此作罢,仍站在台上不肯走。
“此人是谁?”师殷殷疑惑,可这三人都没说话。
连徐万鹤都不认识,看来确实不是官员之女,难怪国子监要赶人。
“宇文柔定,不过是一个胡商之女。其父与汉人通婚,便有了她。”
身后幽幽传来傅见山的声音,师殷殷吓了一跳,没好气说道:“傅郎君真是结交甚广,胡人你都认识。”
“他家卖的香料可是别致的很,师二娘子有时间可以去看看。”傅见山说着又给前面二人行礼。
师殷殷这才反应过来介绍一下,“傅见山,乃——”她打量了一番,笑道,“游手好闲之辈。”
傅见山也不反驳,毕竟她没捅破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很给面子了。
台上的争执还在继续,云怀霖有些烦躁,“这群人真是肆意妄为,苏玉生也不拦一下!”
“他怎么拦?他一个国子监司业参赛已经够招人口舌了,你是巴不得他被参徇私啊?”徐万鹤慢悠悠说道。
“那我去!”云怀霖说着就要站起来,“欺负一个娘子算什么!”
徐万鹤连忙用扇子将她拦下,“你是巴不得他们知道皇女在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