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朝廷不会允许,不能掌控的“意外”。
圣上也不允许!
“是!”宋慎匆匆答应一声。
直到下午,其才匆匆回来。
他表情焦急,“胡相,这《四民税收》,竟然如此大胆!”
一边说着,其将手中抄写的小报,赶紧摊开,放到胡惟庸面前。
胡惟庸只是看了几眼,便瞳孔一缩,陷入思索。
一旁。
宋慎心神陷入巨大波澜,这份内容太惊悚。
光是其中的一句话――杜绝官绅一体不纳粮。
就让他有种灵魂的颤栗。
苏闲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份快报发出去,得罪的可不只是胡相!
而是这整个国朝。
哪怕是陛下,在制定国朝税收之时,尚且要顾忌左右。
为了天下快速稳定,圣上甚至连元庭旧臣,以及很多地方的官员,都捏着鼻子认了。
可苏闲这封格物快报一出。
先不说前不久,这一家刚刚脱离险境。
就说哪怕是圣眷浓郁的以前,恐怕也没人保得住他。
这上面的话,就是在动摇国本,蛊惑人心,以让天下大乱!
“好!哈哈……这还真是好!”
此刻。
胡惟庸终于将一切看完,他眼中一片冷厉,继而再是冷笑。
“胡相,要不这就启奏圣上,让其立刻停止格物院的印发!”
苏闲想借用格物院震惊国朝?
只能说……做梦!
《盐引论》是意外,可现在的大明国朝,决不允许更多的意外。
“啧啧!”
“这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哇,要跟整个元庭旧臣、乃至昔日的东南士卒、豪绅作对不成?”
“当今国朝清明,有哪个人胆敢说出,士农工商,是后三民,供养前一民?”
此刻。
胡惟庸并没有回答宋慎的话。
而是继续陷入惊叹。
“看看……本相就知道此子不死心,现在是彻底破罐子破摔了?”
“连商税都想要染指?难道是上次的盐引,给了他信心?”
“呵!怪不得之前在大本堂提及民收民解,这是又借富户……想干扰我国朝税收!”
“本质都是看得清楚,驱使万民之力……”
“既然都说到了万民之力上,难道他也想用?”
胡惟庸越说,越是提起兴趣。
而宋慎在一旁,连忙再度喊道:“丞相,那就绝不能让这封快报发出去,否则国势必然动荡!”
他再度急切道:“得立刻启奏陛下了。”
“启奏什么?”
谁知,胡惟庸却看向宋慎。
后者一阵哑然。
却见胡惟庸再度道:“为何要启奏,格物院本就是圣上为皇长孙所建立,我若是将这消息上奏陛下,陛下又会怎么想?难道一国丞相,已经提前监视长孙了吗?”
此话一出,宋慎大为惊悚。
连忙道:“可是……”
“再说,本相为何要启奏?”胡惟庸冷冷的看向宋慎。
“你早上不是还说,看不惯陛下刻意偏袒吗?如今,他自己找死,本相又怎能不为其让路?”
“让他发!”
一边说着,胡惟庸缓缓起身。
脑海之中,却想的是别的事情!
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宋慎觉得,心神越发惊悚,甚至不敢再深思未来。
“一国税收乃根本,士农工商更是数千年以来的基石!”
“此子之前就仗着皇长孙这棵大树,肆意妄为,现在,也该是偿还一切的时候了。”
一边说着,其看向宋慎,语气幽幽,但话语森寒可怖。
“此论从格物院而出,于民间百姓乃至整个朝局而言,格物院就是圣上为皇长孙所建之地。”
“此论出,要么是小小孩童妖言惑众,蛊惑君上。要么就是……皇长孙所为了。”
“唉!”
胡惟庸似乎一脸担忧,但眼角的笑意,却是怎么都化不开。
一直以来,他不担心现在,但担心未来的清算。
太子殿下那边还好说,皇长孙年纪小,但这个年纪已经记事,难免因为自己针对苏家之事,早早的心怀怨恨。
如今,倒是苏闲自作聪明!
“皇长孙尚且年幼,但一颗妖魔的种子,就这么种在了其心里,其若是长大,来日登位,再施行这倒行逆施之法!”
“你说,朝廷怎么想?百姓怎么想?”
闻听此言。
宋慎终于知道,胡相到底在说什么。
其心神越发惊悚。
却见胡惟庸已经道:“陛下曾言,居嫡长者必正储君!可储君也要贤德明睿,否则,若早早埋下大患,民心动荡……”
胡惟庸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唯有一双眼睛,冷冷的看向宋慎。
其声音再度响起,“让他发!”
“不仅要发,本相还要为其助力。”
“将此中之危害……”
胡惟庸大手一挥,声音越发凌厉。
“传的天下尽知!”
宋慎心中一抖。
只感觉近期国朝,这突然卷起来的漩涡越来越大。
苏家本是卷入其中的,可也要做这漩涡的推手。
胡相也是。
以至于如今,稍不注意,竟然已经席卷到了,似乎染指国朝那不可触摸的逆鳞之上!
圣上怎么想?
必然会斩首此等妖言惑众之辈,并且关停格物院!
可就算如此,此次风波,也势必要传颂到每一个大明百姓心中,不管他们怎么想,只要这念头传出去。
就会对格物院名义上的主人,皇长孙朱雄英的未来,产生巨大打击!
毕竟,驱万民之力!杜绝士绅一体不纳粮!后三民供养前一民,谁敢说这样的话?
还能胜任国朝第三代储君吗?
如此想着,他也不禁内心骇然,曾几何时,他何敢想,自己能参与这等暗中的争斗之中?
他有些惊恐,但更多的是兴奋。
这种暗地里,波澜诡谲的争锋,势必要席卷的整个国朝动荡不安。
那就如丞相所言……
二月,如约而至!
第一时间,格物快报,就发往民间。
一时间,京城震动,天下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