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周宁的话不是冲自己,刘姨仍觉得脸火辣辣的疼,眼眶不禁酸涩,最后只能木头人一般站在门口,室内周宁走了一圈后停在书桌前。
那张小书桌也是从大小姐房里搬来的,这房里现存的一切陈设都是周汝用过的物件。
周宁垂眸静立一会,抬手拉开抽屉,记忆里她总随身携带的蓝色日记本映入眼眶,厚厚的一本,被保护得很好,没有丝毫落灰的迹象。
轮盘锁完好无损,周宁试她的生日,没开。
又试了周母的生日,不对……
父母结婚纪念日,不对……
其他重要日期,纷纷不对。
心慢慢沉下去。
略一思索,手上不停,细微咯噔声——锁开。
0618。
呼吸同一秒停了一瞬,她嘴角抿起很淡的笑,尽管提前有猜测,可……
竟然那么早,那时候就开始了吗?
手指捻着薄薄一层,纸张脆响,翻开第一页。
最后一页日期赫然停在三人一起回来吃饭的那晚。
——我猜错了,他不喜欢周宁。对不起。
……
时间一分一秒划过,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房间里只有偶尔翻动纸张的声音。
刘姨腿都站麻了,看眼桌边从站定开始就一动不动的瘦削影子,不敢贸然出声打扰,身子重量一半靠在门框。
目光落在周宁的后腰,那里当年伤的很深,刘姨把她送进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伤口不大但是深,要做好留疤的心理准备。
医生当年轻小姑娘看重身上的疤痕,不好看。便提前告知当事人,让她做下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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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周宁是什么表情?
她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一张脸和唇色一样苍白透明,听到医生的话,只是木木点头,几秒后反应过来硬是扯开唇角,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会害怕留疤吗。”
离近的刘姨听得一清二楚,话里的绝望让她把这句话一直记着。
想到这,刘姨重重一叹,都是造孽啊!
“刘姨。”
陷入回忆的人猛然回神,在看清眼前女孩神情时瞳孔骤缩,紧接着心疼之色翻涌,抖着手拉住她,“怎么啦,小宁?就这一会怎么……”抓住她的手,刘姨才发现她抖得还要厉害,手心冷湿,几乎失去人体正常温度。
周宁状态极差,嘴唇因用力抿着而呈白色,目光直直落在刘姨身上,却没有聚焦,整个人好似下一刻就会消散。
“怎么了啊,小宁别吓唬刘姨。”刘姨声音放轻,生怕惊到她。
空气静默,又过了十几秒。传来周宁的声音,嗓哑的不行,吐字艰难,“刘姨,我要走了,别告诉任何人我回来过。”
一串话卡了三次,终于说完,接着是刘姨的应答声和不休的询问。
周宁很累,连张嘴的力气都所剩无几,拖着身躯向前走、下楼,上车离开,刘姨的声音连同真相都被甩在身后。
“师傅,”时间比预想的久,她买的是回锦城最早一趟航班,手机晚点信息提示,现在过去还能赶上。指尖右移滑除,晨阳照进血肉,模糊的红。她脸色却透明,浅浅吸一口气:“去南山陵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