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留下来守夜和看管流放犯的官差,自然是刘富等几个,原先对山匪来袭不以为意的人,
付中连理由都没找,谁都知道因着什么,自然没人敢说不。
楚元元等外头的动静渐渐停止后,却再也没能入眠,她有些激动,功德破千了。
原本只有一滴泉的泉眼里,如今有了一汪泉水,虽然这汪泉水不过鸡蛋大小,但是好歹有一口了,
她刚刚还尝了,有点清甜,具体有啥功效她也没觉出来,
反正她喝完挺精神的,一点儿也不困了。
最关键的是,这汪泉水虽不大,但是她才喝完不过一柱香时间,水便慢慢的又满了。
也是奇怪,这泉水居然不会溢出来?
她不由得看了看越来越精神茁壮的小树苗,或许是被这玩意儿给喝了?
如楚元元一样睡不着的人很多,只他们的等待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迷茫和未知,
很多人都在等着,等着官府说的上门登记人员伤亡和损失的官兵,
等着天亮,等着黑暗退去光明来临,
等着官府登记完后等待他们的未来会是什么……
刘知县这次的行动倒不算慢,官兵才喊话通知有人上门登记,不消半个时辰,远远的便从街道上传来了官兵敲门的声音。
一家家一户户的,声音此起彼伏,今晚的官兵好像也特别好说话,
不仅没有顺手牵羊,也没有随口喝骂,还好声好气的安慰节哀。
惊魂未定的百姓们,因为官兵的安抚,好像那被吓破的胆,也捡回来了,
官兵的到来像打开了倾泻口,有人在痛哭亲人的逝去,有人在咒骂山匪不得好死,
有一就有二,不多时,平吉县里到处都能听到哀痛伤心的哭泣声,
因山匪烧杀抢掠而死伤的人,实在太多了,
无论是商贩,还是百姓,甚至青楼楚馆都没能幸免,
也就如于家、江家、方家等少数几个当地豪族破财免灾了。
可惜,他们虽然破了财,但就怕是免不了灾了。
毕竟,勾连山匪祸害整个城的百姓,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只不过,刘知县暂时还不能直接撕破脸,
且等等,等周大人后续的安排妥当后,他这边就可以收网了。
如今,刘知县只假借登记县城人员伤亡和损失,把都有哪几家有嫌疑的先盘查一下。
随着天边一抹鱼肚白渐渐给平吉县笼上一层白纱,驿馆这边,也终于迎来了官兵上门登记的敲门声。
此时的县城,黑夜退去,红纱宛如美人遮面,只等火红的太阳冉冉升起,便露出真颜。
驿馆里的众人,赶紧将堵在门口的各种石块桌椅挪开,打开大门,
哪怕门口还留有好些山匪的尸体,也不能影响他们的好心情。
付中也第一时间被顾行之派人去喊了起来,官兵来登记,可不适合他一个流放犯去对接,驿丞不在,便只得让付中来了。
然而,随着官兵一起来的,还有驿馆的驿丞,
他得知驿馆居然没被山匪洗劫,好一阵后悔不及,早知道就带着老妻住在驿馆了。
就为了不让老妻那没出息的侄儿,惦记那个破院子,
他放着好好的驿馆不住,非住回老妻的陪嫁宅院,如今好了,他家可是损失惨重啊!
不仅家里的钱财被洗劫一空,就连他好不容易弄来藏在地窖里的存粮,也全被山匪给抢了,
要不是他见机快,一发现不对,就带着老妻躲进了后院的枯井里,怕是连命都没了,
他原还不由的一阵庆幸,好在闺女早已外嫁,儿子在外求学,不然可真是……
可如今见这驿馆里,一切都原模原样的好好儿的,他又不由一阵肉痛他家痛失的钱财和粮食。
在登记时,付中把昨晚抗敌的功劳,毫不谦虚的全揽在了自己身上,其他官差也顺带提了一嘴,
至于其他人,呵呵…
流放犯们虽有人替顾行之和楚元元不值,可也没人敢说什么。
官兵不知实情,只是付中怎么说他们便怎么记,付中说得慷慨激昂,又骄傲自矜,
“昨夜付某携27位兄弟,领三百余流放犯抗击山匪来袭,成功灭杀山匪六十余众,有驿馆门口尸首为证,未有人员伤亡和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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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员伤亡?
损失的柴火和菜油、豆油等抗敌之物,这都不算个事儿?
受伤的人员和耗掉的物资,这是直接就被付中给忽略了。
驿丞不知事实,顾慎之却觉得这话有些不妥,可他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只是觉得,那耗掉的物资,总得说明清楚是抗敌用掉的,没得回头算在他们的头上,他们还得凭白花钱。
官兵听了付中的话也很惊讶,不由得抬头把驿馆众人都给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有人身上头上还缠着破布条呢,明显是受了伤的,
不过,既然对方说没有人员伤亡,那便没有吧。
然而正当他点头欲下笔记上时,不远处一个清越的声音传来,
“对!付大人和其他几位官差大人昨夜辛苦了!驿馆确实没有人员伤亡,也不过就是我们这群流放犯里,有几个兄弟身上带了点伤,
“对了,还有驿馆里的物资,因为打山匪被用掉了,这个不算损失吧?”
付中听到楚元元的话有些羞恼,可也不好反驳,毕竟人家都说了他说得对,这是承认了他的功劳。
官兵看见说话的是个女娘,不由皱了皱眉,他不欲与一个女子说话,还是看向了付中,问道,
“此女所言可真?”
没人提便罢了,有人跳出来了他不问可就不行了。
眼见付中点点头,官兵不满道,“官府登记信息岂可隐瞒?
“知县大人有令,各家各户,乃至各商铺客栈脚店都要一一登记细致,不可有任何错漏,你……”
本还欲再说什么,被身边的人拉了拉,想到对方是京城来的,他便住了话头,登记完后便领着人走了。
付中对于楚元元刚刚出言打断自己表功虽有些不悦,但是想到对方已经把抗敌的功劳让给了他,便不与她计较了。
其实,哪里是楚元元让功劳给他,而是她昨晚便和顾行之探讨过此事,
他们一群流放犯,有功劳也算不到他们头上,倒不如顺水推舟,由着付中拿去算了,
流放路程才过半,他们接下来要和对方打交道的时间还不少,没必要为了一个虚名,放弃交好付中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