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不可江湖经验老到,打手势招呼众人改变战法。玄铁喇叭失去了用武之地,但龙潜眼盲无须担心他主动出击,用车轮战法就是最佳策略,一旦耗尽他的内力便可反败为胜。
龙潜再次陷入困顿,他当然知道时间拖得越长越危险,额头渗出了汗水,混着石灰将皮肤咬得火辣辣地疼,眼睛虽然未沾染分毫,但长时间被糊住一个不小心便会受损。
不能再这么盲打了,龙潜心想,须得找面墙靠着,慢慢摸到门或许会好些,便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朝着一个方向试探着走。
“小心足下。”一个声音远远地提醒道,那人捏着嗓门说话,但龙潜还是听出了是凌天宗黄进的声音。
龙潜登时醒悟,田冲的地堂刀法精妙,他若事先躺在自己前进的方向,一待靠近,便可悄无声息地挥刀砍足。
这真是叫人万念俱灰,走又走不得,站又站不住,打又打不到,龙潜从未如此无助过。余童被擒,归乔青被缚,周围全是敌人,真是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步,一旦内力耗尽被俘还要遭小人侮辱。
脑中迅速做出判断,暗下决心,只有牺牲掉一只眼睛了。
睁开一只眼,靠着些许微光运起十成内力便能快速冲出包围,待养好伤再来报仇罢。
一只眼睛的代价,就是今天冲动出头的结果,事已至此他绝无后悔,行侠仗义怎能没有代价?初出江湖的菜鸟怎会不交一份学费呢。
远处传来吱溜溜的竹哨声,声音不大,众人皆未留心。
龙潜随时都运足了内力仔细捕捉任何细微的声响,听出这声竹哨离此还有两里远。又听到有口哨声从擂台上传出,声音极低。
有人小声但很惊慌地道:“不好,这是俏张飞呼唤帮手的口哨,难道是罗刹恶鬼来了?若是那大魔王也一道跟着来就糟糕了,施二郎快起来,咱们快躲。”——听声音,说话的是那锦衣蓝衫的魏旭。
忽然归乔青娇声道:“郎君,你再靠近些嘛......”
那声音娇媚入骨,叫人听了都会心猿意马。
归乔青本来一直在尖声怒骂朱老四,生怕被他侵犯,忽然转了性子,发出如此魅惑的声音,不知其是何用意。
龙潜已无心关注发生什么了,只待内力再恢复片刻,手中箫剑一挥就睁开左眼,杀出重围。
***
擂台上,邵幕达已是半疯狂状,左摇右摆地口中不知在骂些什么,余童被捆成个粽子似的扔在角落里。
当第一声竹哨响起时,归乔青露出了娇媚的笑容,对朱老四柔声道:“郎君,你想成就好事就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奴家才好知道......知道是跟了谁嘛。”
朱老四被叫得骨头都酥了,知道这女子被捆缚得很紧,不怕她伤人,便依声舔着脸嬉笑着凑近一闻,淫笑道:“嗯,好香,小娘子,好叫你知道,本郎君——嗬嗬嗬......”
朱老四一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一手指着归乔青口中嗬嗬地叫着说不出话来,守在擂台边上的几名庄丁惊诧地看着他,不知在弄什么玄虚。
只见朱老四踉跄几步摔倒在擂台上,手一松,脖子上的血喷出老高,竟不知何时他的脖子上居然有了一条细细的刀口——他被人割喉了!
庄丁们惊叫起来,连站在擂台上观看打斗的展飞虎和郑天豹都吃了一惊,这诡异的变化简直是遇见了鬼,擂台上只有他们几个绝无外人,难不成是朱老四自己割了自己?
余童没有吃惊,咧开嘴笑道:“好,好,叫你敢欺负阿青,死得好。”
这一切只有包有才最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一直挂在擂台顶的横梁上一晃一晃的,才刚刚苏醒过来就看见了这恐怖的一幕,惊叫道:“刀!她,她嘴里有刀。”
归乔青嘴一缩,一丝白光隐没在她嘴里,满脸轻蔑地道:“猪狗不如的东西,死不足惜。”
她抬起头,恶狠狠地盯了包有才一眼,头向后一仰,嘴一嘬吐出一片亮闪闪的薄刃——竟然是一把口刀,被她藏在了嘴里——薄刃闪烁着跃过她头顶掉到身后,手一抬便接住了,要将捆缚的绳子割断。
原来她主动魅惑朱老四靠近,趁其不备吐出口刀,头一甩就将朱老四的脖子割断了。
展飞虎和郑天豹同时叫道:“不好,归家大娘子要逃。”说完双双抢上要制服归乔青。
就在这时,擂台上“呲呲”声大作,几名庄丁瞬间身中暗器翻身摔下擂台。
暗器接连不断射来,展飞虎和郑天豹也被打中摔倒在台上,怒骂道:“何方小人,施暗器伤人。”
“咯咯......是罗刹来啦。”一个女声清脆悦耳,笑道,“阿姊你的逃脱术可是大不如前啦,就这些蟊贼也能将你困住?嘻嘻,还是让小妹替你收拾吧。”
一个灵巧的身影又如一只翠鸟般轻轻巧巧地落在台上,她头上包着丝帕,面上蒙着黑纱,一双丹凤眼带着笑容,全身黑色夜行服打扮跟归乔青一般无二,将身材勾勒得妙曼无比。
余童躺在地下高兴地叫道:“是‘美罗刹’到了,哈哈,罗刹恶鬼一到这群小人全都报销,阿青,咱们得救啦。”
归乔青已经割断了绳索,踢开断绳笑道:“归乔松,阿姊什么时候要你来救过?这不就脱身了嘛。”
万不可顿足叫道:“啊哟,不好,归家又来援手了,十三郎,你带人缠住那妖道,十郎你跟我去捉那两个婆娘。”
***
再说龙潜,就要睁眼突围时,清晰地听到有人从树上跃下,以“千手观音”的手法打出了二十余枚暗器,从手法和力道上竟比归乔青还要强上一分,瞬间就将擂台上的敌人料理干净。
龙潜心中一喜,放弃了睁眼冒险的打算,知道又来援手了,就算这人不是来救自己的,至少能增加突围的机会。趁万不可两人离开攻势变缓,用袖拂去面上的石灰,但仍然不敢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