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乔松不急不慌猛地低头,一支背弩悄无声息地从她的颈后激射而出。
两人离得很近,这支背弩突然射出惊得万不可一身冷汗,修炼了三十多年的功力也刹那间被激发出来,迅速松手仰身倒地。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短羽箭从他面上划过,脸颊被拉出长长一道血痕,归乔松心中连叹可惜。
朱清标跃到归乔松身后,见她被擒心中暗喜,忽然归乔松转过身来举起了双臂,正诧异着,嗖嗖两声,两支袖箭从她手臂上出人意料地射了出来。
那袖箭劲风十足,朱清标大惊,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慌乱间挥槌打飞了一支,另一支躲避不及被钉在了左肩上。
呲呲声又响起,惊得万、朱二人连连后跃闪避。归乔松弹出了几枚暗器,可惜射程都不远,掉落在他们身后。
从归乔松被捉住手臂再到万不可和朱清标远遁逃走,也就须弥间就发生了,短短时间内三人都经历了生死转换,各自心惊、各自后怕。
归乔松趁这个空档翻手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钢弩,迅速卡上一只短羽箭,悄声道:“阿姊,咱们快走,快!”
余童指着龙潜道:“美罗刹,咱们要带上那道士。”
归乔松皱紧眉道:“快走,少啰嗦。”
“阿松,天霄道长要救,多亏他侠义心肠替我们打抱不平。”还是归乔青心细,发现妹妹神色不对,悄声问,“怎么,受伤了?”
归乔松悄声道:“恐怕是不成了,那人武功恁地了得,我故意被抓住双臂引他近身,想以背弩杀之。这会儿双手酸软提不起力气,只能靠袖箭和这只钢弩了。”
归乔青舌挢不下,道:“幸好你跟阿耶学得满身暗器护身——可恶,敢伤我小妹,把暗器囊给我。”
她接过暗器,双手连弹,逼退了来堵截的庄丁和几名弟子。怎耐她也是受过伤,打出这几镖竟然失去了准头,打完之后也气喘吁吁。
倒是归家双姝气势逼人,大伙儿知道她们暗器厉害,不敢太过靠近。
杜雄在旁高叫道:“乌甲帮弟子何在?结乌甲阵。”
十几人同声回应,都从胸前掏出一片乌黑的竹甲,迅速拼成了一面大盾,十几名喽啰躲在盾后,竟是训练有素慢慢移动起来,逐渐将散乱在各处的各帮人等集中在了其后。
乌甲帮之所以得其名,是由于帮中有制甲的不传之秘。每年帮中长老都会选用一批八年长成的大青竹,用火烤成型后修成圆弧片,阴干之后再浸油,待竹吸饱油后暴晒,如此重复九次,青竹变成了乌黑锃亮的乌竹甲。
浸过油的乌竹甲刀砍不留痕,枪刺不得穿,十余片就可缝制成竹甲,且总重不过八九斤,相较折冲府的铁制甲胄动辄二三十斤,真是又可防护又轻捷。
受到乌甲帮的启发,其他门派的弟子们也推倒了大桌做盾,一时间场上形势逆转。
十余面大桌再加上乌甲阵渐渐形成一个大包围圈,逐渐向中心靠拢。还有些庄丁擎起长枪架在桌盾和乌甲盾上,被围在中间的归家姐妹顿时花容失色,不知如何是好。
万不可和朱清标也逐渐定下心神,回想归乔松并未乘胜追击,反而夺路而逃,稍一琢磨便已明了,这小妮子定是手臂受伤,于是一声唿哨,又分成左右两边再次掩袭过来。
万不可先到,归乔松抬起手朝他微微一笑,万不可正纳闷,一只弩箭带着罡劲的风声激射而来,吓得急忙倒地后滚才躲过,连朱清标也吓得跟着后退。
归乔松低声跟归乔青道:“阿姊,不妙了,机射暗器我只剩最后三支弩箭了。”
归乔青骤闻之下也是心慌不已,脱口而出:“那怎么是好?”
虽然她手握暗器囊,但中气不足,暗器既射不远准头也打了折扣。归乔松只靠着几只机射暗器防身,李建宁和余童是瘸子,再加上几乎无法行走全靠拖拽的邵幕达,五人顿时陷入了绝望。
群豪到底忌惮归家暗器诡谲隐秘,还不敢过分紧逼,只加倍小心地逐步靠近。
万不可叫道:“那婆娘受伤了,大伙儿只要小心她的袖箭和弩箭便可。杜帮主,带乌甲大阵冲散她们就可各个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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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的另一头,龙潜又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了,王太慈等人与其游斗,虽占不到便宜也不担心被攻击,他或站或行都无人敢招惹。若不是龙潜忌惮地面会有人埋伏偷袭砍脚,早就冲到墙边去了。
龙潜已经打消了冒险睁眼的念头,竖起耳朵仔细倾听院子里的一切声音,听到她们也陷入了险境,突然想到一个取长补短的方法,立刻大声叫道:“归家娘子,那么快来与吾汇合。”
归乔青知道天霄子武功过人,可作为倚靠,喜道:“阿松,小道士可信,咱们过去。”
余童大叫道:“天霄子,我们在这儿,快来接我们。”
龙潜寻着声音向她们靠近,紫箫剑下无人能阻得住,几个闪身便来到归乔松身边。
归乔松惊讶道:“你是瞎——眼睛受伤了?严重不严重?”
看到龙潜一脸的白石灰便明白了一切,很关心地询问。
龙潜微微一笑道:“被这帮卑鄙小人用石灰下暗手偷袭了,现在的情形咱们只有合作才能突围。”
“道长有何指教?”
“拉住吾手,你指方位,引吾过去揍他们。”
归乔青等人都拍手连声道好。
归乔松脸上蒙着黑纱,面上早已飞起了红晕,她还从未牵过年轻男子的手,正窘着,龙潜又道:“十万火急了别再犹豫。”
归乔松除了手臂酸软,轻身功夫还在,只得伸手牵住龙潜,一拉之下感觉他的手掌既厚实又温暖,抬眼向四周看去,问道:“这样......成吗,咱们冲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