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陈皮这辈子都没碰上过这种人。‘楚落年’看起来是个拖油瓶,并且手无缚鸡之力,一刀就可以了结。
可是她却根本不是拖油瓶,她能够一眼认出路边的野草,哪些能吃,哪些有什么作用。能够根据天时地利,分辨出水路去向。也能够一声累也不吭的跟紧他的脚步。
是了,没错,她的医术也很好。准确说,陈皮这辈子再没见过一个,能将要死的人,缝起来后,还能让他重新活过来的。
他曾经和喜七也说过这件事,喜七笑他当初年少,想来是被那些江湖术士骗了。可是陈皮心里清楚,宋白芷可以。那些是他亲眼目睹的。而过往的种种,他这辈子也不会忘记一分一毫。
但是这么想想,他也明白为什么那位秦师长要这么大手笔的越界抓人了。
要么那人快死了,宋白芷不想救。
要么那人根本无药可治,宋白芷救不了。
‘宋白芷’,这个名字在他唇齿舌尖辗转又咽了回去。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闲得慌,脑子里一直想宋白芷做什么。分明应该养足精神,继续爬山涉水的赶路。
对了,还要在路上做些手脚,请他们‘吃一顿’痛快。
陈皮的半边面颊抵着那算不得毛绒的脑袋,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笑意。
这么不设防的宋白芷,他也是第一次见。往后如果宋白芷还说他的字丑,那他就要揪今日的事,用来笑话宋白芷。
袅袅东风带来了一丝凉意,也带走了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阴云。窗外的皎月露出了完整的容貌后,带着潮湿的雾气便升起了。
已经是后半夜了,再过几个时辰,就会天方大亮。
陈皮没有叫醒宋白芷,只是不动声色的活动了自己发麻的胳膊,然后暗自吸了口气。
宋白芷再次醒来时,眼见日出。她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把陈皮当枕头了,然后还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一清早。
她目光迟滞的看了陈皮一眼,正想要问,怎么没有叫她起来守夜。就见陈皮笑了,那笑容是十足的恶劣,并带着明晃晃的嘲笑。
他说:“我推了你好几次都不醒,你睡的可真香啊。我的胳膊可就不好了,现在还是全麻的。”
宋白芷的思绪回了笼,直接站了起来,就像被扎了一下似的与他错开了距离。随后又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她蹲下身子,翻找起针灸袋。
陈皮一看宋白芷这动作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他一大跨步后退,干巴巴的补了一句:“不麻了。”
宋白芷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补充道:“不能忌医,扎一针,活络的快……”
陈皮在窗口,手一撑,一溜烟的越了出去。
‘这是,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