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矿?满山都是,随便挖。”他一边回答,一边用“你真是这个世界的人吗”的表情看她。
柳善善只作没看到,继续问。
“息石啊,这个似乎不太好找,但是交易堂应该可以买到,不过那儿贵,你要是想要便宜点买,可以去秋枫山后山看看,那里每到傍晚都会有小型集市,都是希望以物易物的各峰弟子。”
“金淬石?灵心露?”闻人溪犯了难,“前者我知道,很贵的,动辄要上万灵石,至于后面那个……还真没听过,也只能去集市交易堂碰碰运气了。”
耐心解答完,方才好奇问她:“你打听这些做什么?是要做什么吗?”
柳善善傻笑一声,含含糊糊地搪塞过去。
他倒也好糊弄,没接着问,只埋头继续忙碌。
事实上,她也没有继续做太久。
他虽表现得不太客气,可没一会儿便开始赶她回去睡觉。
刚巧柳善善也觉得有些累了,没推辞,打着哈欠告别他,回了归剑峰。
接下来,她便开始为材料忙碌。
交易行去了,金淬石的价格看到了,三万灵石。
买不起。
别说金淬石了,就连五百灵石的息石她也买不起。
至于灵心露,果然如闻人溪所说,就连交易堂中的人都没听过这玩意是什么。
柳善善只能一边先攒灵石,一边在心里思索——
师父神通广大些。
不如等到时候他出关了,再问问他知不知道灵心露吧。
反正光是凑前面这些材料,就很花她时间了。
柳善善攒钱的办法也很笨。
她对这个世界一窍不通,只能慢慢摸索。
于是,在她发现山里有很多铁矿,并且还能拿去交易堂卖钱,那叫一个相当的喜出望外,于是便干劲十足地每天辛辛苦苦上山挖铁矿,挖够了再去卖。
一天差不多能攒到二十个灵石。
这样下来,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买到息石了!
只可惜闻人溪给的耕戒只能放耕种相关的东西,当不了储物戒。
而便宜的储物戒她也买不起。
于是柳善善就只能凭借她打通任督二脉之后的强壮力气去人工搬运。
当然这些事都是瞒着三师姐进行的。
虽然对方一再固执非要时时刻刻看守着她,可柳善善却不想让她知道,便发挥自己夜猫子的能力,昼伏夜出,每天夜里偷偷去山上采矿,白天再回来睡觉。
也就是说,三师姐每次白天过来,都只能看到一个正在睡懒觉的小师妹。
就这么挖了几宿,当柳善善某个清晨黑黢黢着一张脸,满身狼狈,背着重重一袋子铁矿下山,往交易堂走的时候,竟然叫她撞见了个极其眼熟的身影。
当时的场景是这样的。
正值白天,又是清晨,可能快要到早膳时间,交易堂这附近恰巧有个挺大的饭堂,附近人来人往,一路上能遇见各个峰的弟子。
于是就在这人潮拥挤之中,她背着重重的铁矿,气喘吁吁一抬头,擦汗的瞬间,就在这一众人群里,看到了一小撮仪态不凡、气度卓越的剑修弟子。
怪不得那日闻人溪说她不像剑修。
柳善善也是头一次发现,原来澜仙宗的剑修,一眼便能同其他弟子区别开来。
说不上究竟有哪儿不同,可你就是会下意识觉得他们非常的惹人注目。
或许是那段时间师父把她藏得太严实,其他剑修以及路上的弟子也便都不认识她。
只大家都注意了这个背着一大兜不知名重物,弄得身上灰扑扑脏兮兮的少女,下意识朝她望了过来,紧接着便表情困惑地拧了拧眉。
柳善善:“……”
前面说错了,她觉得比起剑修,还是她在人群中的存在感更高。
当然,这本没什么,前提是柳善善的六师兄没有刚好在这几名剑修队伍里。
不得不说,六师兄在外面的时候,看起来要相对稳重一些,人模狗样的,没了之前拎着剑对柳善善喊打喊杀的暴躁气质。
而这一切平静祥和,在他转头看到柳善善的时候发生了改变。
他原地站停,揉了揉眼睛,看她一眼,揉揉眼睛,看了她背后的大兜黑乎乎不明物体一眼,再揉揉眼睛又看她,紧接着嘴巴缓缓张大,大到能塞下一个鸡蛋。
柳善善以前买过一本书,叫《三分钟教你读懂面部表情》,于是此刻的她,靠着所学会的浅显知识,成功从他脸上剧烈的表情变化读出了两个字。
“耻辱”。
仿佛她以一己之力影响了整个师门乃至整个归剑峰,乃至全体剑修界的形象。
不知为何,明知自己没错,可柳善善还是在他那震惊、仿佛天塌了表情下,心虚了一下。
只一下,她便挺起腰板。
哼,劳动最光荣不知道吗。
她很光荣!
于是她只作没看见,在心里不服地生了下气,便接着往前走,准备去迎接她今日的二十五个灵石。
却没想,刚走到交易堂门边,手腕就被人拽住。
紧接着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强行拉进了交易堂和隔壁饭堂中间的狭小巷子中。
一抬头,看到的就是六师兄气急败坏的脸。
“你这是在搞什么?背的都是什么?哪儿弄来的?”
说话的时候,不仅迅速地放开了手,还倒退两步捏着鼻子,满脸都是嫌弃与不忍直视。
柳善善:“……山上挖的。”
他一脸的摇摇欲坠,似乎更加崩溃,逼近了问她:“挖山做什么?我说怎么天天见不着你人,原来是跑去愚公移山了,怎么着,山摆在那儿碍着你晒太阳了吗?”
“……”她小声辩驳,“不是挖山,是挖矿。”
“有区别吗不都是……”话一半顿住,他忽然低头看她一眼,表情古怪地问,“挖矿做什么?”
柳善善心想,她刚都走到交易堂门口了,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吗?
可她的沉默在他眼里不知是不是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只见他忽然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神情似是出现了些许烦躁,将衣袍袖摆扯了又扯,方才憋出一句:“你缺钱?”
不等她说话,他又蹦出句:“师父他怎么……”
话到一半没接着说,却是神情莫名地咬咬牙,像是下了狠一番决心般,伸手不由分说将她背上的东西取下。
等她惊讶望去,那一大兜近有大半个她那么大的布袋竟然凭空在他手中消失不见。
“我当师父多宝贝你,怎么徒弟穷成这样也不管的。”
话说着,一个玉质戒指戒指被他抛到了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