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矜尽管送来的药物数量众多,可有些却来不及用。
姜绵绵眼睁睁看着一人躺在地上,低低呼痛几声,逐渐没了声响。
一名老大夫熟练探过脉搏,摇头命人抬走,换下一人。
那人被抬走时,姜绵绵看见他怀中掉出一个茜色香囊,布料粗糙,正面绣着一朵双生依偎的莲花。
是并蒂莲。
姜绵绵怔怔看着跟在后面,手臂打着绷带的兵士拾起那个香囊,咬唇追上去。
很快,姜绵绵听见外面响起女子的哭声。
“快拿止血的伤药来!就那个白瓶的!”后方老大夫焦躁的喊声响起。
姜绵绵忙折身取了药瓶送去,只见老大夫揭开盖子就对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倒下。
躺在地上的伤患疼的直打挺,却被老大夫死死按住。
枯槁的手臂青筋暴起,另一只手扯过纱布替他包扎。
姜绵绵抿唇蹲身,将手里的止疼药喂入。
老大夫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姜怀之盔甲未卸,面上带着一道擦伤来到营帐的时候就看到一道鹅黄色身影背对他跪坐在地,生疏地替人包扎伤口,她身边或躺或坐皆是伤口狰狞可怖的伤患。
姜怀之一时怔在原地,在听见小厮回报说绵绵在这里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
在他眼中,绵绵还是那个软软糯糯跟在自己身后,追着自己三哥三哥喊着的妹妹。
然而眼下一见,他心中那个妹妹长大了许多。
包子似白嫩的小团子早已出脱的出尘灵动,原本还有些肉的脸蛋这会显得有些清瘦,一双水盈盈杏眸倒映着血色,却神色不改。
姜绵绵忙碌半天,眼前有些发晕,就被那老大夫赶去休息。
等她转身想出去透透气,不成想正对上姜怀之那双漆色眼眸。
姜绵绵一愣,赶忙提着裙摆小跑过去,“三哥!”
她原想扑过去,却想到自己现下身上并不干净,犹豫着把手背到身后,“三哥怎么过来了?可是哪里受伤了来领药的?”
姜怀之吐了口气,望着姜绵绵的眸色复杂,却掺着丝欣慰,他笑着揉了揉姜绵绵脑袋,“谁能伤你三哥?我只是听闻你在此处,特来看看。”
姜绵绵听见他没受伤才放心,又往他身后瞧了眼,“秦姐姐呢,怎么没和三哥一起?”
姜怀之笑了声,“她今日可立功了,射了吴王一箭,这会吴王生死不知,这会忙着给你摘桃花去了。”
听见自己所在意的人皆无恙,姜绵绵紧抿的唇瓣难得微微扬起一点。
须臾她扯了扯姜怀之衣袖,压低声道:“三哥,可否多拨些抚恤银两下去,我可以把二哥给我的那些银子珍宝都拿出来。”
短短半日她见了太多生死离别。
纵然她知晓每场战事都有伤亡,甚至不少兵士都说这一战大胜,伤亡减少了半数有余。可非黄泉碧落不相见,两鬓斑白耄耋老人亲送自己孩子,她仍觉得胸口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