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她无意间发现那姑娘弹得一手好古筝,正好给她想到一个翻身的好办法。那姑娘面皮子软,在她一求二缠三卖惨之下,同意了她的主意。
中秋夜,各家青楼的花船都会游城,每年这时就是京城内花魁娘子排名更新的绝佳时机。游船上,姑娘躲在屏风后,她坐在人前,那夜,一曲委婉幽美的夕阳箫鼓让她一跃进了花魁榜上的前十。
这事自然是瞒不过老鸨的,事既成了,也能为楼里赚来不少银子,老鸨怎么还会追究。而后再遇着专门来听她一曲的客人,老鸨也帮着她寻了这样那样的法子遮掩过去。
这些事,顾公子是如何知晓的?
再后来几日,芳蕊是悔得肠子都青了,那位年轻的顾公子不听曲改观舞了。
谁舞?自然是她。
足足逼着她折腾了一宿啊,她是妓女又不是舞姬!
天总算亮了,芳蕊拖着筋疲力尽的身子送顾公子离开,隔壁屋子的花娘见她归来,当着她的面重重将门摔上。
哪有这么巧,分明就是故意的!此刻的芳蕊也没力气跟她计较,只想回屋补觉。
“少爷,昨夜沈济川来了绮云楼,属下小心跟了一路,亲眼看着他进了院子。马车外,守了一夜的马夫轻声回禀。
“既找到了,那便请她出来见一见。”顾若禹打了个哈欠,芳蕊的嘴紧得很,与她一般成宿成宿地熬着,他也累啊。“先回去吧。”
“是。”
有人送来一封信,并未署名,上头留了时辰地点,请她务必如约赶至。
方婉君盯着凭空出现在屋内的一封信,愣了半晌。
半月前,绮云楼里来了几批不速之客,沈济川怕她出事,昨夜千叮咛万叮嘱让她少出门。
她本不想理的,信上却说与沈济川有关,这是如今世间她最在意之人。
“你这般为了他,值得吗?”
方婉君自出现后始终微敛眼睑,这人将她引到此处,为的就是让她看到这一幕吧。
雨中撑伞的两人渐行渐远,她不愿被眼前这个男人看出她的难过,刻意强装镇定,却仍在失魂落魄中失手打翻了桌上水杯。
杯身翻倒,茶水在榆木桌面上不断蔓延,等她反应过来,茶水浸湿了她的袖口,湿掉的布料黏着肌肤这样的天气竟能让她觉出凉气刺骨的意味。
顾若禹适时挥手让伺候的小厮退出屋外。
方婉君在脑海中仍不断回想着方才看到的楼下女子的相貌,红色裙装剪裁合身的衣裙勾勒出女子姣好的身躯,高高束起的发髻扣着小巧精致的玛瑙发冠,眼角的明媚骄傲宛若带刺的玫瑰,与她完全不同。
她竟不知沈济川在那个女子面前也是如此体贴细心,虽还是那张惯来冷峻的脸,手中伞柄倾斜,他的一半身子露在雨中。
“那是汉王的孙女,青阳县主。”顾若禹主动将女子身份和盘托出,“以你了解的沈济川,你觉着他会为了你放弃这样好的机会吗?”
方婉君想也不用想就能答出来,不会。
两年前不会,如今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