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倒是个好消息。”秦君宁垂下眼眸,嘴角含着淡淡的笑。
女眷们离开后,只听杨老爷子说道:“……谢逢春是你中举那年的主考官,别人眼中你是他的门生,这层关系是甩不掉的。只是你心里得要清楚,所谓老师、门生,虽有投靠援引之意,却无任何依附关系,谢逢春朝上贸然参奏英王,必会为自身招来祸事,今日之后你务必得谨言慎行,切记不要牵扯其中。”这话是对杨凌安说的,同时也在说给厅内三个儿子听。
杨凌安连忙起身称是。
“父亲,此举未免太过小心谨慎了些,英王狼子野心、觊觎东宫之位是事实,何况今日朝上皇上对谢大人之举也未见怪罪,难得谢大人对安儿印象一直不错,眼下安儿已是七品编修,若再得了谢大人的青眼,何愁不能再进一步?”杨承畴不敢苟同。
依他的心意,他身处工部熬了这些年才只得个主事,自家那个半途弃文从武的已是指望不上,若大房的杨凌安得了好前程,日后自得会照拂自家兄弟。
杨老爷子听完不见有任何表态,手中茶盏微动,眼睛看向的却是杨承志:“你又是如何想的?”
“二弟所说并非毫无道理,朝中谢大人门生也不止安儿一个,过早划清界限只会让人觉得咱们杨家有些……忘恩负义,不如且面上先维持着,等到日后局势明了时再做决断也不迟。”
“大哥这话说得不对,既决定跟随何来应付一说?”杨承甫说道:“况且谢大人是何许人也,是否真心跟随他能瞧不出分明?如不是真心,安儿自然也得不到他老人家的提携。”
“依三弟所言,咱们眼下如何抉择才对……”
“这……我怎能说得好?自得由父亲决断。”
“……”
“……”
一堆看法,说到底还是得不出确定的结论。
杨老爷子叹了口气,悉心教养出来的几个儿子中杨承志中规中矩、杨承畴意气用事、杨承甫则优柔寡断。听下来无一人所想与他谋合,他老了,总盼着闭眼前见着家中孩子撑起杨家门庭,能不能更进一步是其次,平平安安因已经足矣。
杨老爷子挥手将杨凌安唤到身旁:“安儿,说说你的看法,若有道理,祖父也可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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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与英王之间暗潮汹涌,朝堂上早算不得什么秘密。自古围绕着皇权、皇位的权力之争并不罕见,史书记录下来的终究只有寥寥几句,杨凌安虽并未亲身经历过这些,却并非不懂这些背后隐藏的阴谋、残酷。
只是日后谁坐上那个位置,臣子依旧是臣子。
面对长辈投来的目光,杨凌安隐隐觉出一股无形的压力,他轻咳一声缓缓说道出自己的见解:“今日朝中风波孙儿虽未亲眼得见,却也能听得一些,总归是众目昭彰的事情,如今被人摊到明面上罢了。孙儿拙见,谢大人此举属臣子本分,太子与英王至少面上看来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谢大人今日所参英王之事后续若就此打住,这些于英王来说如蚊虫叮咬,不痛不痒。可若是持续纠缠,却是大有扰了原有平静的意思,在外人眼里却是谢大人……甚至可说是太子和英王之间彻底撕破了脸。兵家有云: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以孙儿听过一些英王的行事,怕是日后谢大人的日子会有些不太好了……”
杨凌安抬眼看向杨老爷子,见祖父脸色如常,继续说道:“将自己的前程寄托至他人身上在孙儿看来是极为愚蠢的行为,身为臣子,遵从本心、竭忠尽智、忠君爱国、辅佐君王才是正道.......他们如何都好,杨家只是杨家。 ”
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杨老爷子眼中得色渐浓,原先心中涌出的那点怅然已消逝得干干净净,有这孩子在,杨家日后尽可安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