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传来脚步声,竟与小厮口中交代事发的时辰提早了许多。
“有人来了。”秦君宁闪身躲在门边一侧,八达则拽起杨凌风用最快的速度藏进床下。至于时莺儿,失去意识时她原就躺在床榻,身上有包了一半的被褥遮掩,暂时看不出什么端倪。
久久不见小厮回话,一路骂骂咧咧的韩康只得亲自过来查看进展。都到眼前了,也没瞧见那两个狗奴才,定是跑去哪里躲懒去了!
韩康先是附耳贴在门边,里头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只得继续将门悄悄推开一条缝隙,细细打量屋内情形。棉被之下鼓鼓囊囊,床榻上确实躺着人,就是一动不动。依着他的心意,方才就该在敬酒之时添上一些春药才是,都怪大哥一早担心痕迹太重,死活拦着让他不要擅作主张。现下可好,人躺着跟个死鱼一样有什么用?话说怎么也不见那个女子动弹一下,莫不是怕了不成?不成!绝不能出现任何能让杨家翻盘的可能。
从激怒杨凌风拿科考下注开始,韩家就入了局。
韩家时今唯一可值得外人说道的便是养出一位宁王侧妃的女儿,家中长辈千叮万嘱无非期盼他们这代中多出几个能将韩家门庭撑起来的子弟。从知晓主考官换了杨弘济开始,宁王不知为何要对杨家动手,他与兄长不比大堂哥韩其命好,可以因为亲姐姐的关系进了神机营。父亲孤身担下一切换得他与兄长春闱之上榜上有名,怎料临门一脚前,先是杨承畴押着杨凌风招摇上门赔礼闹得满城皆知,再有杨弘济在圣前挑明韩家在时举人丧命一事中形迹可疑,连累他们不得不借病缺席之后殿试,事后就连父亲也因别的由头丢了手上差事。
眼看着他们这房就要彻底一蹶不振时,宁王府却又传来口信,这次只让杨凌风身败名裂即可。双杨结亲当下,闹出族中子弟欺凌赴死举子孤女的丑事……便是有府衙先前的结案文书又能如何?终究还是堵不住悠悠众口。
今日他们兄弟二人只是恰巧撞见杨凌风为着先前冲突主动缓和关系,再有也是见他醉酒酣睡才让府中下人帮着搀去厢房歇息而已。至于后面杨凌风酒后失德如何强迫柔弱孤女的,他们可是一概不知。再过半个时辰,杨铭便会被大堂哥引来至此,届时由他撞破这幕……不用想就知道会是多精彩的场面。
韩康已然下了决心,摸出怀中包得仔细的纸包,恨恨道:怪只怪若不是他们杨家,他与兄长何至生生断了青云路?里头香块是他从伯父那里偷出来的宝贝,用法如同普通熏香,事后什么也查不出来。
这屋内该有火折子的.......等了这样久也不见里头人动过一下,料定该是睡死过去的韩康轻手轻脚摸进了屋子。
秦君宁静静等着门隙愈大,直至来人整个身子踏了进来,只看他这身板,可不像对时莺儿那般有把握了.......眼角余光瞥到不远处的青瓷烛台时,她顿时有了主意。
“人都进来了,你还不出来?”秦君宁选了先发制人,起身的同时将门再次合上,彻底断了来人可能逃走的后路。
“谁?!”原就做贼心虚的韩康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纸包也掉在地上。
等他回头,就见一白净少年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韩康眼中惊疑不定:“你.......什么人?”
秦君宁都发话了,八达哪敢不回应,跟着也从床底钻了出来。“呵呵.......”
“你……你们.......”韩康自然认得八达的。
借着韩康看向八达的功夫,秦君宁以极快的速度将烛台拿在手中,再等他回头,青瓷烛台已经迎面砸了过来。
这点动静对于一个男子来说不足以致晕,最多会因突如其来的疼痛暂且顾及不了其他,但这会儿功夫也足够了。等韩康反应过来,他已经被两人五花大绑起来,怕他吵闹招来旁人,八达甚至不忘贴心用不知哪里摸出来的布头堵住了他的嘴。
韩康只能瞠目欲裂:“唔唔.....”
“咱们赶紧走吧……”此八达已经急出了一身汗。也不知为何,明明占理的是他们,他这心里就是慌得很,总感觉后头的场面怕是更麻烦。
秦君宁已将韩康之前掉落的纸包捡了起来,待看清里头包着的东西后,眼中冷意一闪而过,她显然并不想就这么离开:“不急,你先去隔壁将那两个小厮拎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