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丝海棠花枝婆娑,一阵风起,红粉花瓣化为花雨纷纷飘落石阶。
眼见着那抹倩影穿越花雨愈发接近,自发帮着寻人的崇明不免有些紧张,他还未想好用何种口吻与她招呼。
杨凌风抢先一步拱手道谢:“今日多谢诸位仗义相助,晚些席间等我一一拜谢。”话间暗含赶人意味,倒不是杨凌风翻脸无情,实在也是没法子,谁让秦君宁要想原路折回女客那里只剩这一条道了。再有兰家前车之鉴,他可不想秦君宁再被哪个心怀叵测之人盯上。好比杨铭,鬼知道这位仁兄先前跑来与他打听阿宁存了什么心思……
杨铭装作未听懂杨凌风话中含义,只顾饶有兴味盯着秦君宁身影:“难为咱们陪你跑了这些路,何必还要等到席间?这都到跟前了,你也不为我们引荐引荐?”瞧瞧这仪态万方的模样,要不是他切身体会,谁能猜到这姑娘私下还能如此彪悍?他今日是存定了心思想看看等下认出彼此身份,她会是何等惊慌失措.......
杨凌风想也不想驳斥道:“这怎么成?好歹我姐姐也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若是被你们惊到吓到,你别生事……”
虽说本朝风气日益开化,男女私下接触仍会有人诟病,眼下局面已是迫不得已所致,可见杨铭心思竟是都不稀得遮掩了.......哪怕同是出一族,杨凌风此刻对他也逐渐失了耐性。
“怎么不成?我看你家姐姐就不像是个胆小的,再说晚些宴席终会坐在一处,早见晚见都是要见的……”杨铭眯眼笑道,瞧这架势大有他不引荐绝不离开意思。
“你!”哪就叫坐到一处了?有屏风相隔,能跟此刻一样吗?
崇明有心从中调和,未等他开口,秦君宁已经走近,落落大方地朝着几人屈膝行礼:“这位公子说得不错,劳累诸位奔波一场,总得是我亲自道谢才是。”她自然看出了杨铭是在故意纠缠,那日街上如果不是对方刻意招惹,亦不会有之后的事情,对杨铭,秦君宁可不认为有何理亏之处。
其余几人与杨凌风原就关系不错,不须杨凌风开口本就有意先行,如今又见秦君宁上前,纷纷垂首,才不像杨铭那般肆无忌惮。
发觉崇明也在,目光触及一瞬,秦君宁浅浅勾唇,算是招呼。
虽一早获悉她与杨家有些关系,对于为何久住平民小巷,崇明心中仍有百般疑惑未得解释,然而眼下显然不是叙旧的时候,接收到秦君宁的笑意,颔首回礼当下他亦然跟着收回视线。
即使两人视线有过交集,秦君宁始终呈现出来的从容自若渐渐也让杨铭失了戏耍的趣味:“你们这般,倒显得只有我不知礼数。”
“……”无人回他,只凭当下呈现出来的情形,可不如此?
呵!杨铭被耳边静默气到,起了心思索性就在此刻揭去秦君宁的伪装:“那是你们不知……”
“杵在这里做什么?”沉稳声音正好打断杨铭话头,待声音主人不疾不徐走近些,来人抿唇颇为不悦地看向堵住去路的几人。
秦君宁听到那声音的第一瞬反应只想避退,她之所以拖着杨凌风原路折返就是不想再碰见楚狰,可此刻楚狰偏偏为何又跟来了?莫不是放走她后又反悔了?
随着对方逼近,秦君宁始终垂首,不敢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