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久孤身坐在曾经的迷宫通道入口旁边,他离开梦公馆后立刻把焰戒放入事先约好的位置,归还给了主上。
露露死于圣罗兰十字印之下,他根本没寄希望于那个女人,让她借用焰刀也不过是为收取她贪婪罪恶的灵魂。
“蠢女人,神为什么会降临厄运?
“呵,祂给了你最具创造力的头脑和最有天赋的双手,你本来能凭借这些做财富济身的人上人。可你修炼血族邪术‘幻血凝形’改变容貌,荒废天赋,沉溺爱欲不知悔过,注定了一世凄苦,便是死后也要下地狱,倒不如死的糊涂些永远做主上的奴仆。”
只是,那女人肉体被至纯至净的光完全磨灭,她的灵魂也会顺利归入焰戒,可他找遍迷雾虚空的每一处角落,却没能找到那把焰刀。
难不成,那刀是落入了圣殿手中?
炎久无所事事地把玩起手边几只魇虫,这时他锋利的眉微微蹙起,忽然默默望向了更深的黑暗处。
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正在慢慢靠近他,男人离开那片黑暗,走进了通道烛火光芒笼罩之处。
炎久看着那个兜帽掩面气息内敛的影子,同时也注意到了他黑色外袍左胸胸口处的血玫瑰纹耀。
“杀戮圣殿,有些意思。”
执事伸手褪去兜帽解开杀戮圣殿外袍,又把玫瑰暗纹腰带上悬挂的几把暗器和随身携带的常用药剂取下,连同指间佩戴的黑戒一起收入了空间戒指内。
做好这些,他戴上完全贴合双手的黑色手套才抬头去看炎久,眼眸里漆黑沉寂,冰冰冷冷倒映着盲眼人的脸。
他与他之间一向不和,屹执掌神权那些年两人分隔两地,只有每年他回到极寒地域述职时才会固定起一次冲突。屹堕落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麾下六侍者各自打回亡魂原形,收回所赐神器,投放凡世。
炎久作为第四侍者,带着魇虫和偷来的焰刀毫不犹豫归附了觊觎神位百年的白色恶魔。而他,那个曾在南部彼岸花海以杀戮与引渡闻名的第一侍者,他顺从神谕随意挑了个将死的凡身附体,以杀证道,苟活到了今日。
执事仅着一袭束腰紧身黑袍,健壮优美的胸腹线条一览无余,他立在那,眼神逐渐变得更冷更暗:“你动了祂的神魂。”
炎久一愣,随即不顾一切地大笑起来,他笑得疯狂,笑得身体颤抖,笑得淌下血泪,鲜红血迹晕染了覆眼的白绫。
“你还是这么天真,你知不知道祂已经跌落神座,祂不要你了,祂背叛誓言遗弃我们所有人,我吃掉祂的神魂尝尝味道又怎样?你是忘了你回到凡世那阵过得连狗都不如的日子了吗?那都是拜谁所赐,是祂啊!是祂!
“你跟在祂身边那么久,连个名字都没有,到现在你沦落到用你附体的死人名字来做自己名讳,若叶,哈哈哈哈,真是符合你,你也知道自己是风里的无根落叶。既然知道,你怎么还记着祂?”
隔着一段距离,炎久看到若叶眼里涌现出了久违的杀戮之意,他忽然兴奋得全身颤抖:“让我猜猜,你找上我,不会是因为我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要教训我吧!”
“就凭你,你以为你还是曾经的第一侍者么?”他慢慢收敛笑意,嗓音冷暗,身体在一瞬间裂解成了无数长舌外吐令人作呕的魇虫。
若叶眼底闪过一丝嫌恶,他周身轮廓忽然间变得极为虚幻,边缘隐隐有莫名的白色气息外溢。
执事掌心处飞快凝结出了一把被灰白火焰环绕着的短刀,那把被露露盗用的焰刀本就属于他,露露可以用它但完全无法发挥出焰刀该有的威力。
他动了,身影快得像是一道白色闪电,魇虫四散飞舞,每一只都好似疯了一样向他簇拥而去,但它们中的任何一只都无法沾到执事的衣角。
若叶熟练地挥刀收刀,那把短刀在他手中高速旋转,速度快到让气流互相碰撞产生了阵阵疾风。缭绕的灰白火焰洒落下成片炽白火星,这一刻,火焰所过之处,竟如同寒冬肆虐,妄图冰封一切绝尽生机!
灰白火焰名为冥焰,是冥神北屹·梅洛奈斯的本源之火,祂最初降临亚斯兰大陆创造了火焰与光明,而这片大陆上所有的火焰皆由冥焰衍生,它是最完美的火焰,既可以用极高温燃尽一切虚实之物,也可以用极低温冰封绝境。
炎久所化的魇虫似乎早已适应过这种寒冷,它们的速度丝毫没有被限制。两人曾同在极寒地域共侍一主,若叶根本不会天真到依靠冥焰的温度去对付炎久,他是要借助极寒温度让冥焰化作他想要的形态。
两侧通道墙壁和魇虫的深红皮肤各自沾染了一层白霜,焰刀高速旋转制造的疾风漩涡竟然开始趋向实体化,它们每一个都在凝结成冰!数十个冰镜于刹那间横贯在了通道内。
若叶被疾风凝成的冰镜映成了无数个残影,那些魇虫也被冰镜映出了自身,可冰镜里却不是什么深红色的独眼飞蛇虫子,而是一个个被邪异血气缠绕的毫无生意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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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极怪异凄厉的尖啸声在冰镜前此起彼伏响起,无数魇虫在看到本体后独眼炸裂血气飞溅,迅速崩溃瓦解。
炎久重新现身,那覆眼的白绫此刻已成了一条血绫,他紧捂浸满鲜血的白绫,满面血污,可无数冰镜反射的寒光却让他不敢睁眼。
那就是他最致命的弱点,镜,以镜见自身,如见过往一切污秽与阴暗。这原本是个只有屹才知道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