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与痛苦，仿佛被直接击中了最不愿面对的真相。

蓼姑娘，那个无辜卷入他们恩怨之中的女子，因他的一意孤行，成了他的冲动的复仇计划下的牺牲品。

“我……我没想到……”赵白希的声音哽咽，他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只因心中的痛苦远甚于此。“我只是……只是想为父亲讨回公道。”

简直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继续说道：“退一步讲，如果你成功刺杀了顾南殇，那你觉得最后是谁赢了？”

“北沧总有一天会成为这天下之主，顾南殇也会是站在制高点的那个人。”

“你觉得他能成为一个好的君主吗？”赵白希大概明白了简直的意思。

天下纷乱已多年，天下百姓无不渴望和平。这一百多年来，大国之间纷争不断，小国更是随时可能被人揭竿而起，改朝换代。

若说有一人能将天下合一，放眼当下，除了顾南殇还有何人？

“若是这天下让顾南谨得了，你觉得会怎样？”简直低声问道，“若是你的报仇之举为天下百姓带来更长久的战争，你还要报仇吗？”

“习之……你真的期望他成王？”赵白希的声音带着几分凄凉。

“他若成了天下之主，必定会迎娶世家女子，成为他的正妻，更甚者他还会有更多的人充盈他的后宫，到时候，你怎么办？”赵白希目光灼灼地盯着简直，继续问道。

赵白希的话语如同一柄利刃，每一句都精准地刺向了简直内心深处极为矛盾的地方。

简直的脸色微微一白，但随即又恢复如初：“白希，我自然明白这些。但你可曾想过，若顾南殇真能一统天下，那将是何等的功德无量？百姓们渴望的不仅仅是活下去，更是能在这片土地上安居乐业，不再受战乱之苦。至于我……”简直的声音微微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天下归一，把琦国远远地赶到漠北以外，百姓能安居乐业，便是我想要的。”

顿了顿，简直又继续说道，“这些本来是虚无缥缈的，但或许他可以把这些实现。”

“若他做不到呢？”赵白希问道，“他能在南宁搅弄风云，你凭什么信他能成为明主？”

简直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回答道：“若他……若他当真负了天下，那便总有有人能取而代之。”

赵白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闭上眼睛，试图将那些痛苦的回忆和复仇的渴望从脑海中抹去。

但每当他试图平静时，那些画面便如潮水般涌来，让他无法呼吸。

“我……我做不到。”赵白希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与绝望，“习之，你不懂，失去至亲的痛苦，是我此生都无法释怀的。我与顾南殇之间绝无可能和平共处。”

“白希……”简直伸出双手，将被铁链锁着的人抱住，“对不起。”

他总是逼着赵白希退让，他的大义为何要白希为此退让？

可是他就是很贪心，不想赵白希死，也不想离开顾南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