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繁静坐在书案前,手里摁着前几日信王托沈谏送来的信。
她的目光落在信上写着的两个字上——
十七。
如无意外,指的是他的归期,他将会在这封信送到的第十七天回到京城。
从拿到这封信的那一刻,她就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将自己的归期日程告诉给自己的对手。
这个人必然很强,强大到自负,随心所欲且极度任性。
以他的性情,宣告了自己的归期,无论怎样,都会在这个日子回到京城。
云州地处低洼,雨水一多,官道必然积水难行。
他想在十七日内归京,便会想到走水路从济州绕行。
只要将水路堵上,为了能尽快回京,他便不得不走山道。
山道路面狭窄又多陡坡,带大队人马回京,无疑会拖慢脚程。
他若要在归期抵京,必然会选择自己先行上路。
苍行山中路人迹罕至。
如此一来,她在山道设伏,便不会伤及无辜。
云州山道繁多,苍行山中路山道最短,却也最陡最险峻。
换做其他人未必会选。
但信王这样强到自负之人,八成会选这一条通路。
此人一生通达,平生未尝败绩,越是难以征服的险境,他越有兴趣。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今日早朝,户部上报云州赈灾的情况,提及苍行山一带山石滑坡引得山道崩塌一事。
加之,沈谏忽然“称病不朝”。
什么样的事能让沈谏连早朝也顾不上。
恐怕是信王遇险。
赵锦繁合上信封,松了口气,唤了如意进来,将手边的心经交给她。
“劳你替我去后院佛龛前将这叠往生经烧了。”
如意应是,接过抄满经文的黄纸,转身欲走,赵锦繁忽出声叫住她:“等等。”
“还是我亲自去。”赵锦繁道。
当是替她这位素未谋面的仲父送行了。
*
丞相府书房密室之内。
权臣派几位中流砥柱齐聚一堂。
礼部尚书张永:“怎么就这么巧,回京路上偏偏遇到山石滑坡。”
巧?
沈谏笑了。
他这辈子最不信的就是巧合。
就如当年科考,高中榜首的永安侯世子被先帝看上的那篇文章,同他从前写过的策论相差无几。
所有人都告诉他,那是巧合。
但那是吗?
荀某人怎么就好死不死偏偏就走了那条根本没多少人走的偏僻山道。
这其中没鬼才怪。
朱翰林忧心忡忡:“如今君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我们该怎么办?”
沈谏坐在上首,抬眼:“能怎么办?他死了你还打算殉主吗?”
朱翰林:“……”
沈谏:“他死了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吗?”
他看向底下坐着的几人,沉声道:“一切照旧,云州那边一天没新消息,你等便当做没有此事,莫要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