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丹师唤作赵怀,出自本地大姓,早年机缘巧合接了一略通炼丹一道的散修传承,成了岁寒府千百散修中的一员。
也算是有几分天赋,老赵研究其师传下的炼丹手法多年,终于青出于蓝胜于蓝,
其师终其一生,成丹都全看天意,到了也没能成为炼丹师,老赵却是年不过五十,便已能熟练炼制一阶下品、一阶中品丹药,近些年更是已能炼制一阶上品丹药,并参与炼制二阶丹药的帮工。
这老赵出身本地,又炼了一手好丹,其本人与弟子与本地许多修士家族都有往来,名头渐起,便待价而沽,后为青石坊市所招揽,做了坊市炼丹客卿。
客卿者,供奉也。
简而言之,就是给坊市打工的。
不过这个打工,又与寻常人给主人家做工,做牛做马挣些吃喝不同。
炼丹师,在哪里都是人上人。
哪怕做了打工仔,也是高级打工仔——坊市从不给炼丹客卿们制定任务目标,更不会颐指气使,炼多少丹,怎么炼丹,没有特殊情况也不会有任何要求。
李二玄拿着三叔给的信鉴,先是赶到驿站,半晌未等来傀儡兽,便自行驾驭半云梭,来到三玄街。
三玄街丹房汇聚,乃是坊市东边片区,炼丹师汇聚之地,赵老丹师的丹房便在三玄街核心街道一拐弯,另行开辟出的小巷中。
一条小巷有五六个门户,皆是赵老丹师弟子、学徒居住,赵老丹师的洞府则处于小巷尽头。
李二玄来到附近,一眼看过去,愣了一下。
以往他虽然来过三玄街,但还真没这么深入地逛过,这条小巷修建得太过偏僻,他以前没注意过。
只见小巷尽头,竟是一座石头山包,不见半点土星,只有锃亮的乌黑石块,像是一个满身扎实肌肉的大汉,跪伏在地,团成的一个球,偏生又不怎么高,整条小巷都明显比别处低洼不少,
这石头山包上,嵌着一扇整个的石门,应是上升下落的那种,刻着许多厚重古莽的纹路。
“这就是赵老丹师居所吗?”
李二玄见小巷内无人,刚要迈步上前叫门,身后便有脚步声响起,同时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他瞥了一眼。
这是个身着华丽法袍、周身灵光缭绕,一看就出身不凡的青年,看起来二十来岁模样,面容倒平庸了不少,不过整冠束带,一身气质倒也干净利落。
青年瞧了眼李二玄,二人对视一眼,面上展露几分善意的笑容。
他声音带着很重的金属感,略显刺耳,道:“这位兄台,莫非也是来拜会赵老丹师,学习炼丹的?”
似不设防一般,青年也不等李二玄回应,就点了点头,自语一句‘应是如此,应是如此’。
随后青年一拍腰间的储物袋,取出了一封信鉴。
“在下韩朗,敢问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李二玄。”
“原来是李家的二玄兄弟.......二玄兄弟,你这个李家,不知是哪里的李家?”
“就孤梦山那个。”
“哦,竟是如此。”
韩朗点点头,突然目光微变,脸色竟是一红,歉意道。
“兄台,韩某不是有意提及此事,也绝非在给兄台难看,还请兄台不要在意。”
“我没在意。”李二玄怪异地看了眼这个叫韩朗的家伙。
这时,交谈的二人发觉一旁的院门吱嘎一声拉开,里面侧身走出个童子打扮的少年。
“哪家的?可有信鉴?”这少年开门见山,出言发问。
“有有有,我叫韩朗,是韩家的,韩家的旁支出身!这是我的信鉴,还请这位,这位小兄台.......”韩朗立即上前,抱拳开口。
“嗯,先把信鉴给我。”童子打扮的少年上下打量几眼韩朗,朝着他身前一摊手。
韩朗不疑有他,一手取出信鉴,还在自作聪明,带过去一小包事先装好的灵石。
少年勾了勾嘴角,眼神急切,想要赶快伸手将灵石与信鉴都接过来,可又生生克制住,做出一副爱答不理的不耐烦模样。
似乎,有些用力过猛.......
李二玄也上前来,抱拳就要开口,目光却是不经意掠过这少年身后,看看那只有一道缝的两扇门扉。
再看着少年的举止表现,和那好像有些不合身的衣物,他突觉有些异样。
此人,若真是赵老丹师这里的童子,怎么这么小心翼翼,好像做贼一样?
他没看错的话,这童子打扮的少年甚至一只手把着门沿,防止声音过大。
“等等。”
李二玄微微皱眉,扫了眼正要交上信鉴的韩朗,想了想,还是一把将之拉住。
“这位道友出身韩家?我记得我们李家还与你们韩家旁支有过联姻,你过来咱们好好捋一捋。”
“这,有......有吗?”韩朗懵了一下,扭头看去,却见还不待自己有太多反应,那李家子已经转身走向一旁,递给自己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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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韩朗也不是蠢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什么。
他收回了信鉴,有些惊疑地看了几眼身前的童子打扮少年,立时觉察不对。
“这位小兄台,不知赵老丹师在何处,家中长辈嘱托过韩某,要将这信鉴亲手交给赵老丹师才行。”他话头一转,再次抱拳道。
童子打扮的少年脸色似沉了一下,用眼神剜了李二玄一眼,又瞪着眼前韩朗。
“哼。”他冷哼一声,发出小女孩那未脱稚气的声音,转身就回到了身后的院子里。
“哈哈,你这小妞牙还没长齐,就学人骗人,有这本事吗?”院子的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得打开,一个白衣男子从里面走出,一手提着折扇,对李二玄、韩朗抱拳拱手。
“二位道友,方才之事莫要放在心上,不过是我等商量出来的玩乐项目罢了,若有得罪,还望海涵。”白衣男子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