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阿强另辟蹊径,以某种坚韧的丝线,穿透墙壁,一端系在墙上,如此几十根丝线,将一座不大的木屋托在半空中。
“一年五十灵石的租子,哪有那么好赚,让道友见怪了!”张阿强嘻嘻一笑,矫健一跃,就勾住了木屋基座的一块木板,凌空借力一个翻身,熟练钻进到了木屋的窗子里,从里面一把拉开了门。
“道友是否进来坐坐?”烈日下,张阿强俯视下方的李二玄,眼神中似有异色。
“不必了,方才道友提及的那风水之事,还请能道友告知一番。”李二玄看着上方张阿强,脚下后退半步,抱拳开口,并未有进悬空木屋的想法。
“风水嘛,这事还真得和妖患连在一起来看,不知道,李二玄道友是否发觉一件事。”张阿强一屁股坐在木屋的门槛上。
什么事?
还没等李二玄问出这话,张阿强就继续开口,给出了答案。
“坊市里混进来的妖修,越来越多了.......李道友应当接触过那些妖修,不必否认,李道友身上有那些妖修的味道。”他眯了眯眼睛,盯着李二玄。
妖修!
李二玄想起了之前有一日,在坊市核心地段,瞧见的那两个怪模样修士。
那日他回去红顶口之后,遭遇了鬼修袭击,若说记忆犹新,此事自然比那次鬼修袭击要差一些,但他当然不会忘记此事。
‘如果说,我过去接触过妖修,也就是那一次了.......那两个,是妖吗?’
李二玄回忆起当日的情形,心中仍有一股寒意升起,他目光朝上一扫,看向木屋门槛坐着的张阿强。
如果之前那次在坊市核心遇到的是两只妖,或者说,遇到的是两个妖修。
那......这个连自己和妖修接触过都能察觉到的张阿强,又是个什么角色?
“晚辈有眼无珠,不知前辈是.......”李二玄只思索了不到一息,就迅速换了副恭敬的神情,一抱拳,对上方的张阿强开口。
能看出这一点,此修的修为绝不是自己能想象的!
张阿强摇摇头,笑了。
“我可不是什么前辈!只是卖惯了鱼的张阿强罢了.......我方才神识觉察到,你看了我贴的告示,又恰好来到我处买鱼,遂起了些玩乐的心思。”
神识!
如此说来,这张阿强,至少也是筑基期的修士?
李二玄神情更加恭谨。
张阿强见李二玄恭敬的神情,眉宇间闪过一丝厌恶。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道:“李道友还是等闲对待于我好了!算算时间,我张阿强也在这岁寒府混迹了二十几载,该到了离去之时,是以,欲寻个往常的下午,无声无息的离去,李道友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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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玄心思电转,深吸一口气,将面上的恭敬收起。
“张道友打算如此去做,做便是,又何必询问他人?”李二玄揣摩着这位混迹市井卖鱼的前辈修士之心思,只觉越揣摩越乱。
“有道理,不必询问他人,不必外求,只向内求么。”张阿强靠在门沿上,看着天空的大日,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淡然。
“坊市的风水坏了,应是妖修那边搞得鬼,青师兄去了域外,坊市内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一旦那些妖修动起来,这一切,一切.......都将崩塌,所谓的繁华,终将逝去,不过镜花水月,泡影而已。”
“修为,唯有修为才是一切,秩序不过是修为的副产物......崩塌在即,李道友以为,这坊市内的秩序还能维持多久?”张阿强语气如萧瑟秋风,带着一股怜悯似的悲哀,俯瞰下方的李二玄,又似在看着无数如李二玄一样,依附坊市的修士。
“二玄不解。”李二玄皱眉。
他是真不明白。
听着张阿强的话,青石坊市就好像日薄西山,随时都会完蛋似的。
可那怎么可能?
这么大的青石坊市,如此多的修士,哪能说完蛋就完蛋?更重要的是,他感到一阵迷茫。
青石坊市如果没了,那自己该何去何从,如何自处?若真有那一日,自己还能做个种田的灵农么,还能继续谋求成为灵植师么?
种出的灵植,卖给谁?是不是有资格成为灵植师,又由谁来评定?
这一刻,李二玄在满心矛盾中,意识到了自己生存视角的狭隘,离开青石坊市,他竟然连怎么继续走下去都不知道!
“你会明白的。”张阿强眼中的怜悯消失,最后瞥了李二玄一眼,随后身形如泡影泯灭。
噗!
这张阿强竟如同根本没存在过一般,就这么消失在了李二玄眼前,消失在了那木屋的门槛上,好像被一阵清风带走了!
咚咚!
本就没关的院门,突然响起敲击声。
李二玄一回身。
院子外,走入一个面容丑陋的青年模样修士,这修士左右一扫,目光落在李二玄身上。
“在下八玄里管事周全,张前辈之前给在下传音,说是将这院子赠与一位投契的小友,看来就是这位道友了。”这修士笑道。
李二玄闻言心中一惊,生出几分喜悦,毕竟若能凭空捡一座荷塘街的院子,那是再好不过。
可他看清了这自称‘八玄里管事周全’的修士面容,突然察觉一丝异样,好像有些眼熟,但这种眼熟的感觉,又说不出的别扭。
好像,这张脸兼具自己以往见过的许多张脸的特点一样,难不成.......是这人大众脸的缘故吗?
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