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的黑夜也有尽头,再强悍长寿的皇帝也有蹬腿儿的一天,储君要做的是耐心的把皇帝熬死,而不是让皇帝把你熬死。
适才已经安静下来的高矿突然又嚎啕痛哭起来:“王相公也才经历过失子之痛,任谁都能在高某伤口上撒盐,唯独您不行。您难道忘记您的大公子,三公子了么?纵然那晚我儿跟唐五郎为一个歌姬争风吃醋是他不对,我儿也罪不该死啊。陛下,老臣恳请您为老臣做主,老臣跟发妻总共就有这么一个儿子,老臣没了嫡长子,其他几个儿子比高斌更不争气,老臣将来该依靠何人呢?”
就在这个时候枢密直学士冯奎也出班跪倒言辞激烈:“陛下,高斌之妻乃臣的爱女,爱女才出嫁不足一年没想到就守了寡,小女连个子嗣都没有,往后又该依靠何人呢?唐参政仅仅用一句教子无方就该免责吗?养不教,父之过。纵然唐参政无需替子偿命,但也不能继续忝居高位。唐参政的儿子误杀了太子殿下的小舅子,他仍旧继续高官得坐,骏马照骑,将来再有衙内公子害了老百姓是不是老百姓只能活该倒霉呢?长此以往国法何用?朝廷纲纪,陛下的权威何在呢?”
这冯奎曾经是言官出身的,言官的专长就是监督和弹劾百官的,嘴上功夫自然了得。
与此同时以高家为首的老勋贵们依次出来弹劾唐参政,甚至是弹劾维护唐参政的丞相王桂。
自然王桂的爪牙们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一时间整个朝堂乱作一团。
被吵烦了的皇帝直接甩袖子宣布退朝。
皇帝阴沉着脸回了御书房,太子则回了东宫。
回到东宫,太子朝服也没换先去锦华阁探望太子妃。
从高家吊唁回来后太子妃便病倒了。
看到高琼面色苍白如纸,太子温声安抚了几句,这才言归正传:“琼娘好好养胎,这段时间就把庶务交给胡氏跟刘氏代为管理,没有什么比你肚子里的孩子更要紧的了,琼娘以为呢?”
若是在以往的话高琼自不肯把权柄交出,但如今她依然力不从心:“妾全听殿下安排,就是有劳两位妹妹辛苦了,刘妹妹才入东宫就得受累,着实难为她了。”
太子温声道:“能替主母分忧是刘氏的福分,琼娘莫要胡思乱想,好好安养。”
目送太子离开后高琼禁不住泪如雨下:“那刘氏才入东宫殿下就许她管理庶务,可见殿下对她的看重了。我才没了弟弟,殿下就夺我的权,他好狠的心啊。”
白露一边拿斯帕小心翼翼帮太子妃擦泪,一边温声劝解:“娘娘这就想窄了,您因为大舅爷的缘故悲伤过度动了胎气,殿下是体贴您才不许您操劳的。没有什么比您肚子里的小皇孙更要紧的了,娘娘好好振作起来把身体养好,如此才能扞卫自己手里的东西啊。不管是昔日府里内院还是如今东宫后殿都被娘娘经营的宛如一块铁板,两位娘子暂时掌权又能如何呢?”
就在王桂等人为保下唐建的参知政事之位同高矿等老勋贵以及主和派正都不行的时候,一份从西北送来的奏疏把这一池原本就不平静的水彻底激起千层浪。
上疏的正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凤翔军节度使府推官张安国。
张安国上的奏疏更是石破天惊——为木鹏举木元帅平反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