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善坊,陆瑛睡了个回笼觉,日上三竿才起来梳洗,然后到东厢房喊陆云一起用饭。
一进屋,就看陆云坐在那里,手拿一面铜镜,在仔细端详自个儿。
陆瑛大奇,走过去看着镜子里的弟弟道:“你果然越来越自恋了。”
陆云也不回头,就在镜子里看一眼陆瑛,皱眉道:“别闹。阿姐帮我看看,有没有长针眼儿。”
陆瑛闻言,把陆云的身子扳过来,仔细端详着那双深潭似的眼睛,一脸吃惊道:“还真有!”
铜镜磨的再平,也很难纤毫毕现,陆云闻言信以为真,登时有些沮丧道:“果然,看了那种事会长针眼……”
话音未落,便见陆瑛笑得花枝乱颤,她箕坐在地上一手捧着小腹,一手指着他,形象全无的两脚乱晃。
陆云登时老脸一红,哪还不知自己被她耍了。“阿姐,你这样戏弄人,以后谁还信你的话?”
“我没有……骗你啊,”陆瑛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是说还真有眼屎呢……”
“阿姐!”陆云气的不再理她,搁下镜子准备看书。
陆瑛笑够了,才凑到他身边,无比好奇问道:“你到底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说出来针眼就会好。”
“你以为我还会再上当吗?”陆云白她一眼,不理她。陆瑛却不依不饶,缠在陆云身边,非让他讲讲到底看到了什么。
陆云哪能告诉她,自己先是在陆枫那里,看到了一场三修活春宫。离开敬信坊后,他又去了洛南的醉仙阁……白日里,偷听柴管事和手下的对话,陆云得知他们晚上会去那里作乐。
到醉仙阁时,已经是三更天了,陆云本以为里面的人肯定都睡着了。谁知道此处依然灯火通明,每个房间里的男女依然挥汗如雨,奋战不休。陆云为了寻找柴管事,不得不挨间屋子偷窥,那叫一个大开眼界,目睹了各种千奇百怪的姿势和手段,并了解了陆枫那些古怪玩意儿的用法。许久之后,才在一间屋子里,找到了柴管事和他那个手下。
彼时,两人正在和两名赤膊交战,让陆云又一次增长了见识,原来这世上不仅有三修,还有四修!
陆云按捺住心头窜起的无名业火,好容易等到那四人筋疲力尽,相拥呼呼大睡,才悄然摸进去,点了他们的昏睡穴。然后从地上拿起柴管事的衣裳,找到那个夹层,解开那个特别的绳结,把地契夹入账册的空白页中放回,再依照原样,重新打好了结。
那个绳结十分的复杂,若非白日里看的真切、记得用心,这会儿又有充足的时间重新打结,陆云还真没法,不让柴管事醒来后看出端倪。
一切摆弄停当,陆云便逃也似的回去从善坊,这时陆信已经起床,准备去上朝了。
他之所以非要在一夜之间办完这许多事,是因为今日乃大朝之时,宗主既然已经销假,自然会去上朝,这正是让陆信捅爆此事的最好时机!一旦错过这个机会,难保柴管事在翻看账册时,会发现夹在后头的那张地契,那就真是弄巧成拙了!
而如果陆信能在下朝时,将宗主请到粥厂去,陆云就有把握让柴管事毫不知情。通过几天的观察,他对柴管事的行动规律已经了若指掌,知道对方在卖完粮食回城之前,是不会打开那夹层的。因为那绳结十分复杂,哪怕是柴管事也需要好一会儿才能系好,所以不记账时,他肯定不会自找麻烦。
陆云已经计算好了,柴管事从上船到出城取粮,到回城放粮,到再出城卖粮,再到返回,统共需要一个半时辰。而柴管事通常会在卯时,一开城门便出城,那也是宫门开门的时间。
另一方面,陆云在陆信那里了解到,从开宫门到大朝结束,通常需要一个时辰,但有时也会因为某些原因,拖长一些时间,但最多不会多出半个时辰。还得给陆信半个时辰,设法把宗主请到粥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