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整整半个时辰,太阳已经老高,外头才响起隆隆的车马声,过了好一会儿,他们这辆马车终于缓缓启动,向邙山避暑宫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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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暑宫位于洛阳城外的邙山翠云峰,距离紫微宫只有六七里路程,换成普通人步行,也用不了一时半会就到。但初始帝出巡的排场实在太大,仅马车就有上千辆,随行的禁卫、宦官、宫女近万人,出城时还有两万全副武装的羽林军加入了队伍,浩浩荡荡一行人,一直折腾到日薄西山,才到了翠云峰。
这时马车停下,帝后嫔妃皇子乘坐御辇抬轿上山,其余人自然是步行了。快要被闷死在马车里的众官员,此刻如蒙大赦,纷纷整理好官袍,下车舒展下酸痛的筋骨。
陆云也跟着下车,此时日落西山,暑气渐消,他深吸一口郊外清爽的空气,抬头眺望着翠云峰上的避暑宫。只见这座行宫倚山势而筑,鳞次栉比的楼台馆殿遍布翠云峰上下,规模宏大、富丽堂皇,令人瞠目结舌。
除了遍布山上山下的建筑,翠云峰外还有数丈高的缭墙环绕,缭墙上箭垛、望哨齐备,有无数官兵守备其上,任何敢靠近这座避暑宫的不速之客,都会立即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陆云依稀记得,自己年幼时,也曾随父母来此避暑,但当时的避暑宫,只局限于山顶的一丛建筑,远远没有今日山上山下楼阁林立的规模,更没有这道缭墙和这么森严的戒备。
他和那五名官员在山下等了很久,直到天黑才跟着那马太监进了宫门,在半山腰的一处院落安顿下来。陆云和五名官员睡一间屋,住的是竟然是大通铺……非但陆云,那些官员也从没像这样几个人挤在一张矮榻上,全都面露愁容。
那姓秦的秘书郎却安之若素,对他们笑道:“这已经不错了,有一年十来个人在一个屋里,榻上躺不下,只能睡地上……”
“我看这避暑宫,宫殿何止千所,怎么会住的如此局促?”一名官员不解问道。
“想什么呢?千间万间那也是陛下住的,咱们这些臣仆,有个地方容身就行了。”姓秦的官员有些阴阳怪气的笑道:“当然,你要是高官显贵,自然会有单间住。要是各阀阀主来了,还会有单独的宫院呢,可惜你不是……”
“哎……”几名官员被姓秦的打击的不轻,加上又困又乏,再没了说话的兴致,纷纷倒头睡下。
一夜无话,第二天陆云早早起来,便在避暑宫里转悠起来。
避暑宫虽然是行宫,同样遵循着前廷后宫的规制,皇帝和嫔妃住在山顶的内宫,成年的皇子、随行大臣、侍卫则在半山腰的外宫居住。当然,那些皇子都住在独立的宫院之内,闲杂人等是不能靠近的。
昨夜上山时天黑看不真切,今日陆云才发现这里虽然是皇帝在郊外的避暑宫阙,但殿宇的繁华并不啻于大内的紫微宫,只见千门万户、楼檐围廊、殿宇台阁,层层密合无际,让人稍不留神就会迷失其间。
陆云在外宫的高门回廊间穿梭,不时看到有执事宦官来往不断,也有当值的侍卫不时过来盘查,陆云拿出入宫时,马太监给他的腰牌,那些侍卫便放行了,不过还是嘱咐他,千万不要靠近几位皇子的宫院,以免冲撞了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