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帝粗鲁的举动,让夏侯霸大为光火。但不管怎么说,对方是君他是臣,就算夏侯阀再权势滔天,他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当场发作。
夏侯霸忍住怒火,捡起地上的账册,一页页翻看起来。只见上头一条一条,清清楚楚列明了都水监在何时,将何处河道卖与何人,作价多少。甚至还清楚记载了,收到的钱有多少解往户部,多少送去高广宁处,又有多少被私扣下来!
很显然,这是一本私账,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出自都水监正黄蕴之手!
高广宁的案子这阵子闹得沸沸扬扬,夏侯霸早就把内情问的清清楚楚,知道账册上记载的应该属实。而且他还知道,高广宁收到的那些钱财,有大半都送入了自己阀中!
‘黄蕴这个该死的东西,居然敢私建账册,把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都记了下来!’夏侯霸心中,终于掀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之前初始帝抢先将黄蕴和高广宁收押在宫中,所以在夏侯霸看来,这毫无疑问是黄蕴顶不住缉事府的审问,将私建的账册交了出来。
“太师还敢说,高广宁和黄蕴是清白的?!”初始帝目光冰冷的注视着夏侯霸,毫不留情的讥讽道:“当然太师也可以说,这本账册是伪造的。不过不要紧,那咱们就把上头记载的内容一条条的查清楚,看看都水监到底有没有把地卖给那些人?为什么账册上记载的田亩和银钱,数目都远超户部账目上的记载!”
顿一顿,初始帝声音低沉道:“以及高广宁收了那么多钱,到底是私吞了,还是进了其他人的腰包?!”
“陛下,查不得啊!”夏侯霸终于低头道:“要真是按这本账册去查,朝廷的名声可就毁了!”老太师十分清醒,如果这本账册的内容大白天下,夏侯阀肯定会被牵连进去——就算查不出夏侯阀贪污的事情,可买地的人里有他的儿孙。高广宁又是夏侯阀的门下,就是傻子都知道,没有夏侯阀为他撑腰,他是绝对不敢如此妄为的!
“那,依太师的意思,该如何平息百姓的怒火?”初始帝将目光移向宫外,那黑压压的上万灾民。
“都水监正狗胆包天,私改河道设计,大肆卖地牟利,按律当诛九族。”夏侯霸低声道:“高广宁玩忽职守、受贿包庇,当革职为民,永不叙用!”
“都到这时候了,太师还不舍得高广宁。”初始帝不禁冷笑道:“还真是有情有义。”
夏侯霸是有苦自知,他太清楚高广宁的为人,如果自己连高广宁的性命都保不住,那家伙一定会把夏侯阀咬出来!虽然,区区一个高广宁,动摇不了夏侯阀的根基,但夏侯霸如今正在储才养望、收买人心的关键时刻,牵扯进黄河决堤的丑闻中,可就要前功尽弃了!
“夏侯阀愿意捐钱四百万贯,协助灾民重建家园!”夏侯霸当机立断道。
“哦?”初始帝闻言吃了一惊,夏侯阀大概从高广宁那里,获利了两百余万贯。没想到夏侯霸居然愿意出双倍的价钱给他赎命。这让初始帝不喜反忧,心中暗叹道:‘怪不得夏侯阀能聚拢那么多人才……’
“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夏侯霸面无表情的看着初始帝,就算夏侯阀家大业大,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也让他肉疼不已。
“那工部尚书的继任者?”初始帝却不满足道。
“全凭陛下做主!”夏侯霸嘴角抽动一下,还是遂了初始帝的意。
“太师快起来吧,地上怪硬的。”初始帝这才算是答应了。
夏侯霸谢过陛下,从地上爬起来,闷声道:“没有别的事,老臣先行告退了。”
“还有件事。”初始帝却没完了。
“陛下请讲。”夏侯霸有些火大,给你几分颜色就开染坊,还真以为老夫怕了你不成?
“听说太平道派人来京里兜售玉玺,不知有没有和夏侯阀联系?”初始帝幽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