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事府怎么会反过来保护高广宁?”保叔不解道。
“对皇甫彧来说,现在的高广宁,已经跟死人没有区别了。”陆云沉声答道:“他反倒会担心,高广宁如果半路遇害的话,会惹恼了夏侯阀!”
“这么说,”保叔神情一紧道:“皇甫彧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了?”
“嗯。”陆云点点头,轻声道:“他并非想象中的昏君,反而厉害至极,就算一开始没察觉到有人故意散播消息煽动灾民,看了我们送到缉事府的那本账册,也就全明白了。”
“怪不得,他没有如我们所愿,藉由那本账册顺藤摸瓜,查他个天翻地覆呢!”保叔恍然道。按照陆云原先的计划,先用灾民勾起初始帝对付夏侯阀的心思,再把账册这柄利刃丢出去,让初始帝狠狠插夏侯阀几刀,不愁双方不真刀真枪干起来。
谁知初始帝只是把那刀,抵在夏侯阀的身前,敲诈勒索一番便了事……这让辛辛苦苦折腾了几个月的保叔,感到十分失望。
“之前制定这个计划时,我对初始帝的了解不够,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陆云安慰保叔一句道:“不过不要紧,杀了高广宁,效果也是一样的。”
“谈何容易!”保叔却不乐观道:“如果缉事府在保护他,咱们很难下手!”
“这次,我要让缉事府有口莫辩!”陆云却胸有成竹道:“叔,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保叔赶忙从船舱中,拿出一对铜锤,一双判官笔。
陆云仔细打量这两副兵器一番,惊喜的点头道:“看上去一模一样!”
“那当然,”保叔得意道:“属下当年,没少和那两个家伙打交道,对他们的成名兵刃了若指掌!”说着却有些奇怪道:“可是,为何要冒充他俩?夏侯阀的人没道理刺杀高广宁啊?”
“缉事府也是这样想的。”陆云笑笑,拿出他易容的工具,示意保叔在船舱中坐好道:“叔,我给你化化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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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狗盗之时,柳家庄一片漆黑,庄外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在庄头麦田里,却或蹲或坐着七八条劲装汉子,警惕的注视着庄子内外。
‘啪’的一声,有人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拍了一下,手心登时湿乎乎的尽是鲜血。
“娘的,这一巴掌起码六七只蚊子。”那人气恼的嘟囔道。
正是蚊子最猖獗的时节,这些汉子蹲了一夜,管你功夫高低,都已经被咬的满身是包。
“我连腚上都被咬了好几口!”旁边人也恼火的骂道:“整个腚都肿成球了!”
“那往你上咬两口,你还不美上天!”有人嗤笑一声,众人都忍不住怪笑起来。
“都安静!”一名盘膝打坐的男子,皱眉呵斥一声。他显然是这伙人的头领。
众武士赶忙噤声,有个和头领关系近的小声道:“指挥大人,咱们还要保护那家伙到何时?再蹲上几天,非得让蚊子吃了不成!”
“保护他回到齐州老家,然后再观察一段时间,没人向他动手,咱们才能回去。”那指挥大人闷声说道。
“啊?!”众手下闻言哀声一片:“那得到什么时候啊?!”“夏侯阀的人,干嘛要我们缉事府来保护,哪有这样的道理?”
“哪来那么多废话,”指挥大人冷哼一声道:“有意见回去跟提督说去!”
“……”众手下唉声叹气的不再废话,指挥大人这才放缓语气道:“高广宁已经一文不值,没人会费心杀他的。咱们就当出来溜了一遭吧……”
话音未落,就听麦田左前方,传来几声急促的蛙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