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如约地离去，徒留床榻上香汗浸湿的美人。

而在他离开之后，苏禾也睁开了眸眼，她望着床幔帐顶，眼底一片晦暗。

顾城野对她的爱是极端和偏执的，光是她要纳驸马，就足以让他暴怒了，如今她把自己尽数送给了别人，他自然暗中窥视，不能容忍。

苏禾拿起床边的红色锦纹的袍子穿在身上，人坐在梳妆镜前整理仪容。

“都来了，为何不见我。”她朱唇轻启，声音清冷。

暗处，一高大的人影显现，他步履没了之前的肆意反而多了几分的蹒跚与轻浮，红烛摇曳的烛光下，他的面容是模糊的。

顾城野走到她身后停下，而后整个人像没了身骨一样的蹲下身来，颓废又占有地将她紧紧地环搂在怀里。

“苏念兮，你玩够了吗？”他声音桑苍而低沉，“玩够了，就回来吧。”

我会原谅你的。

若说陆衍是神似陆听肆，那这顾城野就是形似，那张脸在朦胧之中真的太像他了。

苏禾眼睫微垂，她轻轻的推开他，伸手去拿发簪盘在头上，而后侧过身，眸眼似抬非抬地看向顾城野。

入檐是泪水氤氲的他。

苏禾心脏猛然皱缩了一下，剧烈的疼痛感让她眉头下意识的敛起，而这幅神情在顾城野眼里，成了厌恶。

他垂首低笑，庞大的身躯颤动得毫无章法，仿佛要散架了一样。

“苏念兮，你当真是好狠的心。”

苏禾别过眸眼不去看他。

她实在是害怕会心软，便不忍心伤害他了。

“首辅大人此话怎讲，我不过是想寻个爱我的人嫁了，忤逆了首辅大人就是狠心了？”

苏禾透过梳妆镜偷看了一眼颓废的男人，正巧看见从他眼角滚落下一滴泪。

她抿了一下唇，继续开口，“若是如此的话，岂不是显得首辅大人太小肚鸡肠了些。”

“小肚鸡肠？”他低声嗤笑了一声，而后猛然地向苏禾扑去，大手用力的抓着她的肩膀，“你既知我小肚鸡肠，为何看不透我为何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疯？”

眼前的人有她心爱之人的灵魂碎片，又和这具身体有过纠缠，说是没有恻隐之心都是假的。

苏禾手缓缓地抬起，温柔地抚上他的侧脸，指腹点擦着挂在他眼角的泪痕。

顾城野看着这般动情的苏禾，一时间仿佛是见到了曾经爱慕她的苏念兮，好似——

她对他的爱又回来了。

“念兮...”顾城野声音软了下来。

但是在这时，苏禾却陡然间笑了，笑得毫无感情，而她看向他的眸眼也尽是冰冷。

“首辅大人竟然哭了，我真是第一次见，怎么——”她微抬眼睫，毫无遮掩地与他对视，“你莫要说是对我动心了？”

顾城野深邃的眸眼一片悲伤。

撩人的小狐狸自然是看透了他的情绪的，她强压抑自己汹涌的情绪，声音冰寒，“首辅大人总是会混淆视听，曾经的我上当过许多次，总以为能成为你心中的唯一...那一个，可是啊——”

苏禾纤细修长的手轻抬起他的下巴，仰视他，“失魂落魄过太多次了，如今早就对首辅大人没有当初的感觉了。”

她身体前倾，做出要吻他的姿势，在离他半尺的地方，突然停下来，神情淡漠，蓦然的抽身离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就像刚才，即便如此相近，我也心无波澜，甚至感觉到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