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季的头颅从高台上滚下,被一只跑过来的癞皮狗叼走了。
云玦亲眼看着这残忍的一幕,“不——阿季——”
云玦奋力想要挣脱云稚的束缚,冲上前去,却不能。他朝她的方向伸出手去,血泪不断滚下。
回宫的路上,云玦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哀莫大于心死。悲伤到了极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他的爹爹被杀了,最爱的姐姐也死了。从今天起,他在世间再无依靠和牵挂。
云稚把云玦带进了景明宫,自己的房间,她住在六皇女房间隔壁。
云稚把云玦安顿在房内,百般安慰,云玦都像个木头人,一动不动。
趁夜,云稚已歇息。云玦悄悄起身,离开了云稚的房间,摸着黑走回到云季曾经住过的房间。
他的手指拂过家具上厚厚的灰尘,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睹物思人,他曾经与云季一起在榻上下六博棋,她从来没有赢过他。
他曾躲在屏风后,偷看着云季换衣裳。
曾经在景明宫里的时光,是多么无忧无虑。
云玦蓦地想起了什么,他走到柜前,打开柜门,开启暗格,他伸手进去,一片冰凉的金属触感,这里面摆着的是一把匕首。
云季爱好收集兵器,这匕首是她打算送给他防身的,但他并不好武,她就妥善收在暗格里,说等他用得上的时候,再送给他。
深更半夜
云玦出了景明宫,躲着守卫,在宫中行走,身形一闪,进了长宁宫,一路走到卷舒殿前。
卷舒殿里黑漆漆的,无人守卫,云玦握紧了怀中匕首,轻手轻脚进了卷舒殿。
烛光骤然大亮,吴统领带着持刀的侍卫们打开殿门,纷纷踏入殿内。
“原来是你。”云瑟坐在榻上,见云玦战战兢兢地举着匕首,问,“你要弑母犯上?孤生你养你,给孤一个理由?”
云玦深吸了一口气,“陛下,我的父亲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您要那样残忍地对待他?”
云瑟的眉头都未动一下,“他要谋反。”
“陛下!他是冤枉的!我父亲他胸无城府,哪里敌得过别人的陷害?景新殿里那位又有多干净,陛下却信任他还让他主政!”
“张繁与林鸿不同。”云瑟语气平淡道,她知道他们两个都背叛了自己,但张繁太蠢了,死了活该。而林鸿,有他的价值。
“为何陛下总是先入为主,心怀偏见?为何同为皇女,大姐与三姐都曾购买奴隶,凭什么认定罪魁祸首是三姐?三姐救了陛下,而陛下却不顾青红皂白杀了她!
陛下从不与我们讲血脉亲情,那我们又为何要遵从孝道?
我今夜来这儿,就没打算活着回去!陛下无德,总有一天,会有人颠覆了这乾坤,颠倒了这阴阳!我诅咒陛下,诅咒陛下失去江山!失去所爱!被最信任的人背叛!”
云瑟哂笑一声,“死不悔改。乾坤有天命,阴阳有定数,岂会因你诅咒而变。”
云玦高声叫喊道,“要杀快杀!陛下杀了我爹爹,杀了我姐姐!陛下没有心!快点也把我杀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一心求死,冥顽不灵,云瑟冷冷开口,“那就如你所愿,送你去见你的好爹爹,好姐姐!吴涵!”
“不用!”云玦朝着侍卫寒光闪闪的刀刃撞上去,决绝地用刃尖抹了脖子,鲜血染红了白玉地砖。
触刃而死,倒是有几分气节。
云瑟下令,把云玦和云季两人的尸体挂在城墙之上,曝尸三日,任凭乌鸦啄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