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有气无力说:“他将林苏曼剥离我的生命,将新星公司剥离我的掌控。”
“一定要我按照他的规划,控制我的人生。”
“我以为创办新星公司,向他证明我的能力。”
“他能放我自由。现在看来,他一点都没变。”
当初冥冥中听到林苏曼在他耳边诉说衷肠,才拼了命醒过来。
她那些痛苦低语,一直盘旋在他脑海里。
她不可能突然换了个人,冷酷得像死神一样毁了他的希望,跟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一定是他父亲,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六岁那年,因为他的顽皮,将球踢进池塘里。
兄长去捡球才溺水身亡。
这件事之后,他再也没下过水,对水有一种宿命般的恐惧。
从此父亲的态度就变了,待他严厉得不像个父亲,像欠着血命的仇人。
司庆理一时无话,扯过纸巾替他擦泪。
厉锦宇喃喃道:“阿理,我像傀儡一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我害死了我哥,我爸现在也剥夺我珍视的一切。他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厉锦宇空洞的眼神了无生机。
司庆理紧紧握住他的手,胸口憋着疼痛。
“阿锦,我知道你难过。如果好好活着,一切有转机。”
“如果糟践自己身体,转机来了也会留遗憾。明白我意思吗?”
小主,
厉伯伯深明大义,待晚辈和蔼可亲,疼爱有加。
唯独对阿锦过于严厉,偏偏阿锦吃软不吃硬。
铁了心要逃离父亲套在他脖子上的责任枷锁。
厉锦宇定定看着司庆理,似是咀嚼其中意味。
许久,他缓缓道:“阿理,你替我转告林苏曼。我同意离婚。”
张秘书把他重新打印签好的离婚协议寄给林苏曼,一并寄过去的还有新星公司的转赠协议,手续都由张秘书跟进。
林苏曼接到离婚协议,身体僵了几秒,一笔一画签下自己名字时,她听到内心清脆的碎裂声。
下班回到公寓。
她脚步沉重,一步步踩着楼梯,去了厉锦宇房间。
这一个月以来,深更半夜的独处时光,她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思念他时,她安静蜷在他的被窝里,床上有他的气息。
他卧室里有一幅巨大的半身写真照,占了半面墙。
照片里,他穿着白色的宽松衬衫,头发弄了蓬松造型,前额发尾自然垂在两侧额角。
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方唇微抿,轮廓柔和略显坚毅。
清俊容颜没有笑容,只有疏冷,松驰,矜贵。
林苏曼贴着照片,轻轻偎进照片中他的怀里。“阿锦。”
她头抵在墙上,唤着没有回音的名字。
“我总是害怕失去你,终于还是失去你了。”
她哭红双眼,慢慢坐在地上。
痛到极限,就麻木了。
她踉跄站起来,像游魂一般,将他房里的床单被罩枕巾放进洗衣机。
将房间每个角落打扫一遍。
烘干的床单,她折叠整齐,收纳进橱柜里。
无意间看到他专门留了一格橱柜,挂着崭新的一排女式睡衣,内衣裤。
下面整齐摆放各类卫生棉,红糖盒子之类。
她瞬间干涸的眼睛,又泪崩了。
坐在地上捂着心口,痛得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