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囫囵朵颐地吸溜完了一碗面,姜燕燕满足地拍拍肚子,一边吃着小菜,一边与雀翎闲聊了起来。
“太子年方几何?”
“回郡主,待年底便要及冠了。”
“可有侧妃?”
“并无侧妃,不过……”
雀翎欲言又止,见姜燕燕侧目,踌躇道:“未有侧妃,但太子妃倒是曾经有过……两位。”
姜燕燕眉峰一挑,便听雀翎解释道:“一位是相尹之女傅氏,五年前因病故去了,后来小王君续弦镇国大将军长女程氏,但三年前也……故去了,此后小王君便未再续弦也没有纳妃。”
姜燕燕一怔,她前世对此毫不关心,竟不知还有这事!
她听雀翎话带迟疑,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堆出一脸好奇,连声问道:“程氏也是病故?是与傅氏一样的病?什么病?”
雀翎犹豫了一下,支吾道:“是……是有些相似,也……不……不知是什么病,一开始都只是日渐消瘦,到后来就下不来床了,据说御医都诊不出来,王后还请来了尤国灵医,也是无能为力。”
浮梦听到这里,一脸担忧地看向姜燕燕,忍不住插话道:“都说太子暴戾,该不会是被太子的煞气给克的吧?郡主若成了太子妃,这可如何是好呀?!”
“又胡说八道!”
姜燕燕瞪了她一眼,面带歉意地对雀翎道:“她口无遮拦惯了,不是有意的。”
雀翎微微摇头,垂目不语。
姜燕燕觉得前两任太子妃去得蹊跷,但追问太后宫里的侍女想来也问不出什么,便转了话头:“自那以后,太子就没有中意的女子么?王权趋之,四年来就没有想要攀上王亲的?”
“小王君心意,婢侍不敢妄测。”
雀翎顿了顿,低垂着眼眸,继续道:“至于攀亲,本来是有不少王族大臣有意争取的,据说程将军的幼女心仪太子,想要为姐姐续弦,当时还传为一时佳话。不过,王后属意自家侄女静和郡主,虽还没有明着指给小王君,但大家都心照不宣,自此便没有人再敢相争了。再后来……便是郡主来了这里。”
姜燕燕撇撇嘴,突然放下汤匙,捧起碗喝了起来,将满眼恨意掩在了汤碗中。
这个静和郡主,就是前世与赤夜辰合谋夺她灵力、灭她全族的欧阳姝!
上一世,欧阳姝也本是太子妃,却与赤夜辰苟且,更是助其篡夺王位,他们之间的不轨,她不是没有察觉,但那时偏信执迷,直至欧阳姝成了黎后,她仍沉溺于赤夜辰的虚情假意,信他是身不由己,便连最后被困入灵阵,仍心存一丝侥幸!
姜燕燕紧紧闭上了眼睛,自己从前怎会愚蠢至此?!
“郡主?”
浮梦发觉她神色有异,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姜燕燕放下碗筷,挤出了一抹苦笑,道:“许是吃得太急,无碍无碍。”
一侧头正对上雀翎关切的眼神,姜燕燕连连摆手,道:“真的无碍,真的。”
雀翎手脚麻利地收拾好食盒,道:“婢侍这就去请御医来瞧一瞧,也需知会太后郡主已醒,这就先告退了。”
姜燕燕自从重生后对于看疾医就有些抵触,生怕被看出什么端倪,连忙婉拒道:“我没有什么不适,真的不用再请御医了,这仅仅只见了太子一面,就病病殃殃地御医见个不停,外头都不知要传成什么样了!”
雀翎失笑,道:“婢侍会去请示太后。”
姜燕燕点点头,道:“我既然醒了,理应去叨扰一下太后,只是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我明日便去觐见。”
雀翎施礼退行,道:“婢侍一并报与太后,婢侍告退。”
“郡主,那太子看上去就凶神恶煞的,两位前太子妃就是前车之鉴啊!要不再想想办法?”
雀翎刚走,浮梦就火急火燎地拉着姜燕燕劝说起来。
姜燕燕看向殿门,直到雀翎走远,才点了点浮梦的额头,正色道:“你啊,此地不比灵游,不可妄议上位者,否则祸从口出,说不定还会牵连族人,切记切记。”
姜燕燕看上去十分严肃,浮梦缩了缩脖子,连忙应承下来,却又不以为意道:“郡主放心,雀翎姐姐人很好,不会告发我的。”
姜燕燕一手撑着脸,一手拨弄着茶杯,叹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宫廷诡谲,她是宫里浸淫大的,还是留个心眼吧。”
浮梦一愣,姜燕燕一贯是恣意洒脱的性子,便连方才与雀翎对话时,看上去也是没心没肺的,她还从未见过姜燕燕这般神色,眼神中流露出的,尽是她看不懂的心绪。
当晚,倒也没有御医来瞧,姜燕燕回想关于太子的那些传言,倒不怎么觉得害怕,反而有些兴奋!
她一直在苦思及笄后的脱身之法,原也想过假死,可一国太子妃无缘无故病故恐会弄巧成拙。这下倒好,都归咎于太子便是了,反正太子暴虐,刀下冤魂定然不少,也不算冤枉了他!
她越想越可行,心中一颗大石落了地,于是早早便歇下了,竟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