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浮梦铁了心要磕完头,两人拉扯间,华世安突然一把握住了浮梦的手腕!
“你做什么?!”
“你也得了这风寒?!”
两人几乎同时惊呼,彼此都是一愣。华世安连忙放开浮梦,向她行了个礼,连称自己唐突,随即又向姜燕燕行礼致歉。
姜燕燕却是眼前一亮,暗叹机缘巧合,竟给歪打正着了!她顺势问道:“华医士方才是何意?浮梦这风寒有何不妥?”
华世安定了定神,回道:“这风寒本身诊不出不妥,但她的症心脉象,却与郡主极其相似,微臣总觉得,这点有些不同寻常!”
姜燕燕暗赞他心思敏锐细腻,指了指浮生,道:“巧了,他也受了风寒!”
华世安看了看浮生脸色,二话不说便开始问他有何不适,又为他诊脉,他诊得十分认真,与为姜燕燕看诊时无异。姜燕燕一直留心着他的神色,观察了一会儿,觉得他应是真的毫不在意身份之别,这才放下心来。
华世安诊了一会儿,又回头再为浮梦看诊,如此反复了好几次。这回浮梦大气都不敢出,她从殿内这严肃紧张的气氛里,也大致能看出此事有蹊跷。
待华世安终于收回脉枕,姜燕燕道:“有何不妥?华医士但说无妨。”
华世安沉吟道:“这两位应是习武之人,郡主不如他们身子底子那么好,且有些惊思忧虑,故而表现出来的症状有所不同。”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觑了姜燕燕一眼,小心翼翼问道:“郡主昨日……可是受了惊吓?”
见姜燕燕蹙眉不语,华世安连忙解释道:“微臣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忧惧伤身,微臣会为郡主开些调理的药方,也请郡主多多保重……”
姜燕燕看了他一眼,打断道:“所以,有何不妥?”
华世安见她似有不耐,不敢再劝,转回了话头,道:“按理说症状不同,症心也该有些不同才对,可如今脉象却是几乎一样,应是受了什么一致的影响……”
姜燕燕犹豫了一下,不尽不详道:“我们曾同时在某种巫阵中呆过,会不会是那阵法的关系?”
华世安皱眉,琢磨道:“倒是有可能,你们血脉中都有灵脉,确实更易受阵法影响。”
姜燕燕愕然,看着华世安,神色变了几变。她是灵女谁都知道有灵脉,浮生识心灵力已显,许是也能探出来,可浮梦是哑灵,浮氏识心术仅有长子能继承,她其实与常人无异,他竟能探出她有灵脉!
这一世她不敢轻信,眼神便不觉冷了几分。而华世安正提笔思索药方想得入神,丝毫没注意到姜燕燕神色有异。
片刻后只见他眉头舒展开来,随即飞速落笔,字写得又快又工整,将每味药的用量用法,煎熬火候等事无巨细都写了下来。
末了,他将药方交予浮梦,又细细嘱咐了一番,最后道:“此方七日一程,七程后可不再受巫阵影响,不过其中还差一味药引,微臣需亲自准备,晚些再送来。之后每隔七日,微臣都会送药引来。”
如此一大通说完,半晌未得回应,他这才发现姜燕燕正盯着他看,板着脸的样子与往常截然不同。
“有灵脉的唯有本郡主,”姜燕燕看进他眼里,突然开口说道,声音低沉,“华医士慎言。”
华世安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下请罪,惶恐道:“微臣失言,微臣是来为郡主治风寒的,郡主恕罪。”
姜燕燕见他这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联想到前世他苦劝自己无果反而祸从口出,还被自己牵连不得善终,心里不免内疚起来。
回想他方才写药方时一副书呆子模样,她暗叹一声,软了语气道:“华医士有奇才,不可能一辈子只是医士,可越往高处去,越是要谨言慎行,并非所有人都愿信你。”
华世安本还在为惹恼了姜燕燕而懊恼不已,听她这么一说,为之动容,当即实实在在地磕了个头:“谢郡主提点,微臣定守口如瓶,不负郡主信任!”
姜燕燕让浮生扶他起来,道:“华医士不必如此,怀璧其罪,我初来乍到,不得不小心,方才若是唐突了医士,勿挂怀才好。”
华世安向来受尽冷眼,被误解猜忌乃是家常便饭,还从未遇到过哪位贵人如姜燕燕这般尊重他,于是磕磕巴巴地又是道谢又是承诺,好一通语无伦次,最后还是浮梦实在看不下去,翻着白眼将他“请”了出去。
他们一个泼辣一个木讷,互动起来倒有些滑稽,姜燕燕笑了起来。
她不知华世安最终会否仍按前世走向让赤夜辰如虎添翼,可既然又给了她一次机会,先下手为强,总要尽力试一试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