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启上辈子做的是捞偏门买卖,混迹于三教九流之间。
回忆前世,他只不过进了个没甚么香火的破庙,求了一道转运的“墨箓”。
怎么就穿过来了?
犹记得离开前,瞅着慈眉善目的老道士,还特意交待。
让自己一定要沐浴焚香,虔心供奉,必然迎来好事。
“转运?好事?就是指我好不容易快要财务自由,然后眼睛一睁一闭,来到异世继续吃苦?
老天爷你存的什么心!?
况且,我记得,按照道家说法。
‘箓’是记录十方神仙之名属,施行符咒法术之牒文。
但我啥时候受的‘箓’?
明明只有接过传度的道士,才能举行受箓仪式,那可复杂得很。”
白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还好这道墨箓派得上用场。
但凡他所掌握的“技艺”,只要不断磨练,就可不断精进。
等同天道酬勤,付出必有回报。
正是靠着不知来历的墨箓,自己才能迅速掌握打渔要诀。
不然,没有一技之长。
实在难以在黑河县立足站稳,求个温饱。
“上辈子若有这个本事,我又何必去干捞偏门的勾当。”
白启感慨一声,操着船桨,缓缓往岸上行去。
天色渐晚,该归家了。
那道存于心间,随自己一同来到异界的墨箓。
能够映照万法,显示进度,极为直观。
经过潜心摸索,他发现各种技艺。
大致分为“入门”、“小成”、“精通”、“大成”、“圆满”。
至于后头是否存在更高的层次,暂时还不清楚。
比如打渔,白启每次下网捕捞。
都能涨些进度,给予更深的感悟。
那些涓涓细流似的经验,就像练习许多次一样,无声无息滋润着心田。
直至他把那些技巧细节融会贯通。
当然,刷取进度最快的方式。
还得是上大鱼!
每一次爆护。
都能让进度猛涨!
“可惜,刚入门的‘打渔’技艺,三五日才能中一回大鱼,堪堪糊口。
如果突破到小成,收获应该会有所提升,说不得每日都可以爆护。”
白启手持长杆,撑着舢板,离开芦苇荡。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岸边那间茅草遮盖的土胚房。
扎起一圈篱笆的木门敞开着,远远望去,有个瘦小身影蹲在那里,好似等候归家之人。
白启不慌不忙系好舢板,走进土胚房前,用水洗了洗满是泥巴的双脚,随口唠叨几句:
“说了多少次,叫你去屋里待着,天气转凉,万一吹风受寒怎么办。”
蹲在门后面的瘦小身影,眉眼生得秀气,有种柔弱的气质。
约莫十二三岁的孩童抬起头,声音怯怯,却夹杂着欢喜:
“阿兄,我看天色晚了,担心你。
鱼栏那边发过布告,酉时就不要打渔了,可能遇到祸事!”
这是阿弟白明,白启魂穿此身之前,渔家两兄弟就相依为命。
若没这个弟弟照顾,他降临此方天地的当天晚上,恐怕便被风寒带走了。
正是白明挨家挨户,跪地磕头,求来半升米,又熬了一些热姜汤。
才从鬼门关前拉回白启。
“好像有成精的妖鱼作祟,前几天把鱼栏东市的陈跛子都叼走了,凶得很。
黑河水深,风浪大,啥子都养得出。
这些自有鱼栏出面,跟咱们扯不上关系。”
白启伸手揉了揉阿弟的脑袋,笑道:
“把渔获收拾弄好,等下给你做鱼饭吃。”
他把满当的鱼篓丢给瘦小身影,走进屋内拿起水瓢,咕咚咕咚狠灌两口。
这时节天黑得快,郊野夜色茫茫。
兄弟俩栖身的土胚房里,就一张方桌几条矮凳。
角落里摆着米缸泥瓮陶盆等物。
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四面黄泥夯实,填充稻草秸秆的土墙,由于年份太久,又没怎么修缮过。
冷风“呜呜”一刮,寒意漏进来,吹得铜灯里的麻秸灯芯摇晃几下,闪出昏暗之色。
似是喝饱了凉水,白启长舒一口气。
抱起一捆柴禾,走到正屋右侧的土灶旁。
开始生火,做饭。
这便是,他今世的“家”了。
……
……
“阿兄,鱼虾都弄干净了。”
白明忙活完洗好手,就乖乖等着开饭。
“今天去学堂没?”
白启站起身,从快要见底的米缸抓了几把。
片刻后,土胚房的那方土灶,升起烧柴禾的呛人浓烟。
瓦罐里缓缓传出蒸好的饭香,勾动着饥肠辘辘的两兄弟。
穷苦人家没条件,一天只吃两顿,可不得眼巴巴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