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炖牛角鲳吃得全身暖洋洋,鱼肉、汤水、配菜一样都没剩下。
如风卷残云扫得干干净净,很符合白家兄弟的作风。
主打一个绝不浪费!
宁海禅并未逗留多久,浅尝几口片好的宝鱼,就着一壶黄酒吃完熟食,便就潇洒离开。
只留下那句“明日外城踢馆”的交待。
他本意就是送那葫芦熊胆酒罢了,凑巧赶上这一顿饭。
白启十几年的打渔人生活,风刀霜剑劈头盖脸,没那么容易弥补亏空,养得回来。
所幸这个徒弟运气跟本事都不缺,打到宝鱼、捡得内丹,前者壮气血,后者炼筋膜。
再加上一大葫芦的熊胆酒,足够把根基底子打得扎实了。
“阿兄,你这师傅是好人嘞。”
白明小声说着。
“我知道,开武馆不挣徒弟钱,已经相当于办善堂了。”
白启拔开葫芦的塞子,抿了两口熊胆酒,只这一葫芦就值数百两银子。
经过通文馆的几日,他更加深刻的明白,任何跟“修炼”二字沾边的东西,都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寻常的渔民,几口人一年衣食住行最多用不到三十两。
可练家子欲要出人头地,更进一步,所耗费的花销动辄几十上百两。
也难怪在很多人眼里,贱户拜入武馆就是把辛苦钱打水漂。
前期孝敬茶水的银子,只够进门,后面投入跟不上,休想学到真本事。
“还好咱们兄弟俩挣出一条路来了。”
白启揉了揉阿弟的脑袋,略微收拾一下,各自起身回屋。
两人的房间互相挨着,有啥动静扯起嗓子喊一声便能听见。
“内丹熬水,宝鱼吃肉,我这阵过的日子,实在是太舒坦了。”
白启坐在那张下面垫着软和床单,盖着厚实被褥的大榻上,难免有些如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要知道,上个月前,他还住在黄泥秸秆茅草顶的土胚房,睡得还是又冷又硬的木板床。
转眼间,人生便大不一样了。
“技艺在手,加持己身,一刻也不能懈怠!努力爆肝,才好进步!”
白启喝了几口熊胆酒,好似醺醺然,满口都是一股清香,跟妖鱼内丹熬出来的汤水很相似。
令他有种冲刷筋肉,洗涤全身的轻盈舒爽。
眼皮轻轻掀起,唤出那张墨箓。
行将突破的技艺,有三门。
入门的罗汉手养练篇。
小成的识文断字。
小成的八段功。
第一样技艺到手时间最短,但胜在有老刀指点,以及练得勤快,进度涨得不慢。
第二样技艺,由于最近看书不少,也是很快要迈进精通层次。
第三样技艺,则是因为下河多,水到渠成。
“也许很快就能多出一门。”
白启沉下心神,注视那张玄奥墨箓。
载沉载浮的一众光团,宛若繁星点点,似要凝聚出一枚极为黯淡的全新技艺。
“已经学到八样……”
他点起油灯,放到床头,继续捧书阅读。
杂乱思绪跟着文字神游八方,飞向黑河县之外的辽阔天地。
……
……
“热腾腾的油饼,吃两個垫垫肚子,省得待会儿出拳没力气。”
宁海禅坐在一条长凳上,旁边是个吃食小摊,卖着面条云吞。
“师傅,真踢馆啊?我听说在武行里头,这样做很得罪人。”
白启几口嚼完吞咽下肚,用余光瞥着街头挂着招牌的第一家武馆。
回山拳!
“为师又没让你砸人家的饭碗,闭门切磋而已,交过钱的。
再者,被我宁海禅的徒弟打败,传出去也不丢人。
早个几年前,他们的师傅,输给你师傅,可是黑河县武行值得炫耀的一桩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