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掉进贼窝,前尘往事(2 / 2)

“你莫要逼我!小心我让通文馆霉运盖顶,晦气冲天!”

秋长天感觉像进到贼窝,瞅着宁海禅、老刀步步紧逼,仿佛要把自己扒光一样。

“老秋,那些年多亏你的福,我每次突破都遭雷劈,寻常的灾劫,还真不放在眼里!”

宁海禅学着自家徒弟,发出“桀桀桀桀”的怪笑声。

跟如狼似虎的老刀,一同扑上去。

……

……

约莫半柱香左右,秋长天衣衫不整,满是狼狈:

“宁海禅,你个杀千刀的,连我把乾坤袋缝在袖内都知道!”

“驴兄告诉我的,用一坛顶好的烧酒作为交换。”

宁海禅手里掂量着一只金线织就,钱囊样式的沉重袋子。

这可是修道人梦寐以求的随身之物,名为“乾坤袋”。

取自“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之意。

内里交织法理,开辟小千世界,用于收藏不便携带的奇珍异宝。

府城的道官都未必用得起。

“夯货!当初就不该把它救下!”

秋长天骂骂咧咧,倒也没有当回事儿。

他还是观星楼真传的时候,给人摆风水,布科仪,的确赚得不少。

若非天机反噬,霉运缠身,不得不用宝物挡灾,折损极多。

义海郡十三行加在一起,都未必有秋长天的家底雄厚。

“就只这一个乾坤袋?”

宁海禅斜睨一眼,竟然有些不满足。

“我浑身还有几两肉,你把我剁了,看能否卖些钱!”

秋长天弄好散乱的衣袍,坐回到椅子上。

顺手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随后呸道:

“赶紧的!上好茶!要最极品的!”

劫了一波财,老刀顿时好说话了,转身离开正厅冲泡茶水。

闹腾一阵,宁海禅抬头望天,乌泱泱的黑云向下低垂,似乎随时都会压塌县城。

他神色沉静,轻声道:

“难得见你这般大方,怎么着,九年一次的大劫,渡不过去了?”

秋长天哼哼唧唧,正欲东拉西扯,却被宁海禅打断:

“哪天真要死了,好歹说一声,我送你一程。”

秋长天笑容复杂:

“好人才不偿命,你我这等祸害,注定要遗千年。”

宁海禅纠正道:

“你是祸害,我可不是。宁某人一生无瑕,儒雅随和,跟你不一样。”

秋长天嘴角一扯:

“你收的那徒弟呢?我瞅一眼,见过了,便走了。

对了,止心观的道官璇玑子,他在追查上任青玄子离奇消失的那桩悬案。”

宁海禅眉头微皱:

“与我何干?”

秋长天惊讶道:

“真不是你做的?”

宁海禅刀眼跳动:

“我平白无故杀龙庭道官作甚?再说了,那时候我已离开义海郡。”

秋长天捏着下巴:

“难道那位白阳教主当真藏在郡城?”

他之前与原阳观的冲虚子交待,发现白阳教信众的踪迹。

从各方面的蛛丝马迹推测,销声匿迹十年之久的白阳教主就躲在义海郡。

“你搅这趟浑水作甚?安心避灾避劫,了此残生得了。”

宁海禅摇摇头,他虽然被十三行称作“宁疯子”,动起手无法无天。

但止心观的老道官青玄子,跟自己没什么大的过节。

再者,龙庭的道官授箓,气机录于神京谱牒,等同点着一团长明灯。

人死灯灭后,立刻烛照洞见,追捕行凶之人,很难瞒得过。

“十年前,颜信和寇求跃这两位神通巨擘大战,你在哪里?”

秋长天蓦地问道。

“怒云江边闲着没事,抛了两竿,他们弄得动静之大,把一条快上钩的二十斤大鲤鱼吓跑了。”

宁海禅愤愤道,转而再一笑:

“怎么,我还能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阳教主?”

秋长天挠挠鬓角:

“就觉得奇怪。我与你头一回碰面,是在义海郡城外的渔村。

那时候风波落定,颜信横剑,寇求跃被斩,道官骇得肝胆俱裂,大气都不敢出喘。

我追踪重伤的白阳教主,莫名失了下落,然后看到你拎着个空鱼篓。”

宁海禅不满道:

“都说了,我本来上钩了一条二十斤大鲤鱼,结果被惊走了。

一个未修成鬼仙的风水道人,竟敢图谋神通巨擘,人家一只手就捏死你了。老秋,你胆子也不比我小。”

秋长天苦笑:

“我受天机反噬,除非有玄奇神兵镇压,否则霉运如附骨之疽,难以祛除,这辈子道途也算断了。

不止寇求跃相信第七口玄奇神兵存在,我也深信不疑。”

……

……

“夫人,可好些了?”

陈行侧身坐在床榻边上,亲手喂着热粥,一举一动无不仔细轻柔。

让旁边的丫鬟、嬷嬷,皆是感慨,自家老爷真是疼爱夫人。

放在十三行的大宅门里,哪里见得到这么恩爱的伉俪。

“璇玑子道长刚主持完水陆法会,他说,昭儿命中有此一劫,也是无可奈何。

经由超度,已经安息,夫人切莫过度伤心。”

妇人调养数日,气色渐渐恢复,只是娥眉微蹙间,仍有一丝憔悴:

“老爷对昭儿这般上心,我之前不该……”

陈行放下瓷碗,交到侍候的丫鬟手里,轻声道:

“夫妻之间,本是一体,应该坦诚相待。夫人以后有什么盘算,不妨跟我直说,只要能够办到,必定竭尽全力。”

这番话看似语气轻飘,实际上分量却极重。

妇人听得心里暖洋洋,作为陈行的枕边人,她如何不晓得,这位义海郡武行魁首素来一言九鼎,绝不做欺瞒糊弄之事。

“妾身此生最幸运的,便是遇见了老爷。”

陈行面上皱纹舒展,露出和煦笑容:

“夫人救过我的命,再怎么报答也不够。”

妇人心想,也许真是老天爷赐福。

她哪会料到,只不过在十年前,从家门口捡回个奄奄一息的大汉。

竟能得到这般丰厚的回报。

穿绫罗,披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豪奢府邸。

“夫人便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尽力去摘。”

陈行眼中柔情如水,瞧不出半点伪饰,轻轻握住那双不再有老茧的素手:

“陈行此身,是夫人所有,只要此身还在,对夫人就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