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被妖怪捉走了。”谢意将目光从蒋霁捂着诺布嘴上的大手上收回,答着于淮舟的话,“一个人孤苦伶仃,瞧这模样是被当做异类的,没人管,拾荒为生,我瞧着有缘,想着带回来给他洗洗。”
“哎哟,这可怜劲儿的。”于淮舟闻言瞧了一眼那被蒋霁捂着嘴弯着异瞳朝自己笑的小脏娃子,轻轻蹙眉,连忙朝宅后院那处喊,“赵九、赵五,快来!”
于淮舟一番安排,吩咐赵五将人带去净身,又叫赵九出门给他估摸尺寸买两套衣服。
等赵九二人领着人下去,蒋霁跟着去后院洗手,于淮舟又看向谢意:“既是有缘,便留下吧,扔他出去也可怜不是?问问他乐不乐意,叫赵九安排阁卫送到我飞花阁中去。”
“都好。”谢意颔首,又抬眸看向殷渔,轻声道,“师兄,我瞧着他不一般。”
殷渔淡笑颔首,方才那小儿口中未说完的话他也知道是什么,要留在身边,倒是一种隐患,说不定哪日自己一时不察,叫这小儿多言,倒叫小九伤心。
可是自己这小少爷动了恻隐之心,下了吩咐,殷渔也不想干涉,且要叫这小儿不能说话,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殷渔温声道:“小九捡回来的,向来都不一般,笃笃说养着,那便养着吧。”
日光在屋檐下边轻挪。
赵九买回来了衣服,赵五还没将这小脏娃子洗干净。
大盆中的热水换了四五回,才将这诺布身上的酸臭洗掉,皮肤都白了一层,露出些被蚊虫叮咬的大小不一的红包。
头发上还有些虱虫,发尾下边杂乱又干枯,赵五得了诺布的允许,将他头发剪短了些。
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用篦子将虱虫剥下,赵五又用殷渔配的藜芦和三奈子各一两研磨成粉末,混着替他洗头,才将头发上的虱子和虫卵洗了个干净。
赵九欲帮忙,被赵五赶着去厨房帮蒋霁做饭了,谢意来了一趟,瞧着这小儿身上小红包和口中蛀牙,又去寻殷渔拿药去了。
药粉被软毛刷均匀涂抹在牙齿之间,诺布一双异瞳盯着给他漱口的赵五看。
左眼瞳孔明绿,右眼瞳孔近似秋波蓝,长睫不算浓密,却似婴儿睫毛一般炸开,赵五仔细,将他极瘦的小脸洗干净。
西北人鼻梁一贯较高,一张薄唇,脸上无肉,显得双眼极大,长得倒是叫人怜爱又特别。
诺布牙齿一咬,将赵五手中软毛刷咬住,赵五方才分神,被这举动吓了一跳。
“......怎么了?”赵五以为自己给他刷痛了,手轻轻捏着他小脸两侧,捏着软毛刷的手上松了些力气,“我轻些,你别咬。”
“洗干净,丢出去,不要我?”诺布含着那发苦的药粉,就是不松开牙齿,一双异瞳紧紧盯着赵五瞧,尽量把语速放得慢了些。
原来是害怕被抛弃,赵五轻叹一口气,又将语气放得凶了一些:“松开!少爷说了要留下你了,不过你若在家中是这个态度,之后便说不定是什么结果。”
“你们这,谁是说话的?”诺布张嘴松开软毛刷,继续朝赵五问话。
赵五不理他,将他牙齿都照顾一遍,递出漱口杯:“喝进去,别吞,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