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问题,沈念容眼角缓缓滑下一滴泪。
她爱的人不就在眼前吗?六年了,从来没有变过。
她抬手轻轻的拭去眼泪,嗓音渐渐变得凉薄道。
“我早说过爱不爱不重要,相反不爱才不会受伤。”
“而且,南羽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不会反反复复的伤害我,只会从一而终的对我好。”
说完这些话,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男人后,她便道,“你既已决定出家,那就如你所言,忘了我吧,我也会尽快忘了你,今后彼此珍重。”
说罢,她干脆利落的转过身,大步出了殿门。
听到脚步声消失,那人的气味一点点抽离,空气又只剩无尽的空冷。
江以墨胸腔的苦痛终于隐忍不住,瞬间就呕出了一口鲜血,随即他的身子瘫软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
“我再次推开了你。”
见他摔倒在蒲团上,殷红的鲜血从唇瓣肆意渗出,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渲染成红色花骨朵。
叶七瞬间忧心忡忡,飞扑过去搀扶住他,“世子…世子,广明师父说了您不能再伤心,不然会死的,您说您非得赶走沈姑娘干嘛呀…”
他抱怨着扶起江以墨,却看到他眼睛似是也流血了,丝帛又变成了鲜红色。
“叶七……你瞧我这个样子怎么给她幸福?记住,以后不要再让她来见我,我不见!”
他说完,面色越发苍白,呼吸孱弱间,再次昏厥了过去。
沈念容就躲在门口,并没有走。
看到他受伤如此之重,还吐出那么多血,她瞬间就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
可靠近之际,又听到他后面的那些话,她脚步忍不住戛然止住。
江以墨素来心高气傲,坠崖前他对着自己死缠烂打,是坚信他可以给自己幸福。
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想来他的确是真真切切退缩了。
沈念容能理解他的感受。
叶七将江以墨搀扶进禅房的大床上后,刚准备去唤广明大师,一转身,就看到了沈念容。
她面色悲然的站在那里,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上的江以墨。
“沈姑娘,你怎么还没走?世子…他…”
沈念容闻音,深吸一口气,收回目光看向叶七,“你希望我走吗?”
“你家世子怕拖累我,难道你也希望我对他的死活不闻不问吗?”
就算要告别,也不该是他最脆弱之时。
叶七立马摇头似拨浪鼓,“当然不希望,我还是希望您能多陪陪世子,他每日昏迷总是都念叨着你呢。”
沈念容眸色微微潮湿,“我知道了,叶七,你去打盆热水来。”
看到叶七出去,沈念容缓缓迈步走近床榻,慢慢坐在了男人的床边。
拿出绣帕,轻慢的擦掉他唇边的血迹,随即将他双眸上缠着的丝帛取了下来。
“江以墨,我沈念容可是解剖过无数个尸体的,什么内脏、碎裂的眼球,森森白骨,什么可怕的东西我没见过?你觉得我会害怕你眼睛看不到了这种事吗?”
“你怕我因为这个就嫌弃你,那你可太小瞧我了,我要是那样胆小的人,当初就不会去干仵作了…”
她轻声抱怨着,看着那双紧闭的双眸。
慢慢伸手,擦干净他眼角渗出的血液。
男人的眉眼依旧俊美如画,清透规整,一眉一眼都是完美无瑕,与他那张惊艳卓绝的脸很契合。
“真是个傻子,口是心非的傻子…”
但凡是心狠一点的女人,刚才就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沈姑娘,水来了。”
这时,叶七端着一盆温水,放到了沈念容旁边的小桌子上。
“沈姑娘,世子这下又昏厥了,还不知道多久会醒,要不要小的去请广明大师过来瞧瞧?”
沈念容沾湿了毛巾,低头擦着江以墨的额头,边问叶七。
“广明大师就是救了世子的那位高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