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馨是青爵他们的学生会文艺部长。青爵的音乐才华那时已经开始展露,是宁馨主动找到他,希望他能加入学生会文艺部;后来两人就经常一起在学生会办公室里练琴、讨论各种文艺活动的安排。
开始的一切还都是公事公办,可是后来就渐渐有了不同。
后来净璃每回看见他跟宁馨一起走,净璃就忍不住冲他使鬼脸。青爵却倒也奇怪,看见她使鬼脸非但没恼,反倒莫名其妙地邪邪瞅着她笑。然后,便变本加厉与宁馨走得更近,更多地让她看见。
她也就更讨厌青爵。说不出为什么,一看他就倒胃口。在家里虽然还伺候他,不过已是避免见面,更逃避说话。
后来,还是于含之踢破了青爵的心事。而净璃一不小心成了帮凶。
那天毫无预警地,于含之叫了净璃过去,问净璃有没有青爵房间书桌抽屉的钥匙。净璃要清扫青爵房间各处,当然有。虽然不想拿出来给太太,但是净璃还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拗不过于含之,也就给了。
小主,
于含之带了个本子走,隔日傅伯伯就从外头气冲冲回来,将青爵叫进澄波阁里去。澄波阁的大门都关上,家人们都知道这是先生动气了的表现,便谁也没敢凑近去偷听。
倒是那时候才五岁大一点的嘉康什么都浑不怕,跑到门边上去偷听,转头来就向大家泄了底:是太太发现青爵的本子里夹着女生的情书;更要命的是那年的青爵也是少年动心,在本子里描摹满了爱情的萌芽。据说那本子里有他素笔描画的女生发丝、侧脸;还有一些朦胧的文字。
那段时间正是青爵开始不好好上课,将注意力转移到音乐上的时期。傅豹生便以为青爵这都是早恋闹的。傅豹生还是老做派的父亲,将音乐和早恋统统归于不务正业的范畴,便气得要揍青爵。
事情是于含之挑起来的,但是也是于含之最先心疼的。到后来杜清荷陪着于含之一起跟傅豹生求情,于震老爷子更是亲自打了电话来,傅豹生这才作罢。
青爵逃过一顿胖揍,出来却将火气都撒在了净璃身上。
“你出卖我!”净璃第一次看见他那么凶狠地瞪着她,玄黑的眸子里满是嫌恶。
“那是我心里的秘密,谁都不能碰触。只有你有那把钥匙,可是你竟然把它拿出来给了我爸!顾净璃,你果然是我傅家的好奴才!卖主求荣,你干得好啊,果然是奴性十足!”
他喊完,便气恼奔回自己的跨院去,将院门锁紧,再不容她进去。
净璃呆呆望着那铿然关紧的院门,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天上下起雨来,妈将她拉回去。净璃那一次病了很久,一个星期都在发烧。
她难过,她一直在梦里压抑地哭。
她是委屈。因为这件事是于含之干的,不是她出卖他——可是钥匙的确是她给出去的,她又是真的已经出卖了他。那种委屈无法说明白,让她一直疼,一直疼。
可是她的病却又不全是来自委屈——这个原因她自己知道,却无法跟妈说。
她是一直一直梦魇在他的怒吼里,梦魇在他怒吼里无法忽视的疼痛里。
他说那个本子是他心底无人能碰触的秘密,只有她有那个抽屉的钥匙——这句话可以有许多种理解的方式,可是她却被那最无法言明的一种方式给击中了心。冥冥之中仿佛懂了什么,可是细细捋开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明白;可是他的疼痛却十倍百倍地给了她,让她明明更疼,却无法喊出声。
那次事件之后,许多事情发生了变化。
比如她来了人生的初潮,变成了真正的女子。
比如,青爵与她一下子生分了。在学校里越发不顾忌地与宁馨出双入对,而且开始使用起男孩子追求女孩子的伎俩来。
比如——妈开始奇怪地望着她叹气。她听见妈开始偷偷给爸打电话,商量着要离开傅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