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翻开所谓“古籍”看了一眼,上面的每一个字他都很熟悉,但是连起来就看不懂,“这石灰石是何物?”
“册子上有写,应该是一种黏土,经过煅烧之后可形成坚硬的顽石。”
赵祯点了点头,“这书你是从太清楼找到的?馆阁学士们也太过懒散,他们掌管国朝藏书,多年来竟从未有人发现这本古籍,岂不是空有一座宝山却浪费许久?”
他叹了口气,对馆阁学士十分不满。
宋婠有些心虚,但也不好跟他解释这书籍的来历,只好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道:“资政殿、崇文阁、太清楼、秘阁系历朝历代天下藏书尽存于此,书籍万万,就是馆阁学士一生都不可能遍阅,我这不是运气好才偶然看到的嘛,都是运气。”
“可是,我如今乃是宫妃,如何能与外臣相处?”赵祯有些犹豫。
宋婠没好气的白了赵祯一眼,“你这是对你不自信还是对朕不自信?身为夫妻,头等大事便是要尊重、信任对方。
我这不是为你攒政绩吗?若是你把这事办成了,我在诸位相公面前提起重新立你为后的事情应该反对之声会小许多。
再者,你现在可就是小小的净妃,昨日歇在福宁殿已然是越矩,今早就有人弹劾你了,你难不成做郭娘子做上瘾了?”
若是赵祯现在是皇后,她歇在福宁殿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诸公乐的见官家和圣人伉俪情深,感情和谐,若换成妃子,那诸位相公就要担心赵祯迷惑官家,祸乱后宫了。
赵祯垂下头,颇为不好意思,他心里又有些感动,瞧着宋婠眼下浓重的青黑,赵祯心里暖暖的,梓潼定是为了他废寝忘食、夜不能寐,才找到了这份古籍册子,非是如此,直接吩咐工部一声,完全没必要交由他来操办。
他声音一软,站到宋婠身后柔柔的给她捏起肩来。
宋婠拍了拍他的手,“我已让张茂则将折子按轻重缓急分了类,你先过目。”
宋婠大手一摊,那意思就是表明她要开摆,完全没有沾染政事的意思,姿态摆的足足的。
无奈宋婠的偷懒,“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这么多折子,要都是我一个人批,批到明天都不一定能批完。”虽嘴上这么说,但赵祯的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但宋婠不想染权,两袖清风的样子,反而叫赵祯心中生了忧虑,“阿婠,如今你才是皇帝,而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你既有才智,该承担起你的责任来,若是我们当真一辈子要是如此,这偌大的国朝,最终还是得要由你来执掌。”
“我这不是刚开始学吗?要不这样,我先试着改改,官家再改一遍,给我提提意见,顺便看看有无错漏,可好?”
这样的处理方式,甚好,没有让事情脱离赵祯的掌控。
他点头。
双人一同处理政事的速度快了许多,两人时有交流,久了赵祯才发现,宋婠和自己的执政理念差距甚大,赵祯自己是个耳根子极软的,常常左右摇摆,犹豫不决,导致决策时总是拖三拉四。
但宋婠不同,她十分激进,总是能一针见血的看见问题的本质,颇有些冷酷无情,可以说和赵祯的风格几乎完全相反。
但每次赵祯都能被宋婠以诡异的方式说服,还觉得宋婠的更有道理,全然不觉得自己已经被宋婠牵着鼻子走了。
折子批完了,宋婠就叫上狄青去锻炼,赵祯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宋婠如出巢的乳燕般快活的奔向演武场,他一时气愤不过,干脆也叫人带来乐坊的乐人,去排练歌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