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行至后院,远离了妤妃之后,小宫女才稍稍松了口气。她心疼地望着微生雨那只被妤妃揪得通红肿胀的耳朵,情不自禁地凑近过去,轻轻地吹拂着,试图减轻他的痛苦,嘴里还念叨着:“五皇子莫要怪罪妤妃娘娘,她平日里或许有些凶悍严厉,但毕竟也是您的亲生母亲,内心深处定然还是无比疼爱您的。”
听到这番话语,微生雨先是轻轻晃动了几下脑袋,随后嘴角缓缓扬起一抹浅淡至极的微笑,用温和且带着安抚意味的语气说道:“晴岚姐姐无需为此忧心忡忡,这般程度的痛楚实在微不足道,于我而言,根本没有半分不适之感。”
言罢,只见她伸出右手,轻柔地抚摸着自己那依旧传来阵阵火辣痛感的耳朵,其动作就好似要向晴岚展示一般,以此来表明自身的确安然无恙。
紧接着,微生雨毫不犹豫地拾起身旁的长剑,随即全神贯注地投入到练习之中。
她的目光坚定如磐石,每一次挥剑而出都迅疾如风,这样娴熟而凌厉的剑法,绝非是她这般年龄所能轻易掌握之物。
与此同时,通过权念成内心深处的声音,九方怀生获知了这位妤妃娘娘原本姓苏名禾。当初她进入宫廷之后,承蒙圣上恩赐字号为“妤”,寓意聪慧过人。
由于诸多错综复杂的缘由,她不幸遭到贬谪,被幽禁于冷宫之中。也正是在此期间,她生下了微生雨。
随着夕阳渐渐西沉,黑暗逐渐笼罩大地,夜晚悄然来临。此刻,微生雨正孤零零地被罚跪在大堂之上,其双手因练剑所致的伤口只是经过了粗略的包扎处理,鲜血仍不断从绷带缝隙间渗出。
苏禾怒目圆睁,手中的戒尺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地抽打在微生雨瘦弱的身躯之上,每一下都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她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空气中炸响:“我对外宣称你是男儿身,你就必须要做出符合男子身份的事情来!你竟然学着那些女子去玩弄石头和泥巴,成何体统!倘若被其他宫人瞧见,我们又该如何解释?”
面对苏禾的责骂与鞭打,微生雨始终紧咬嘴唇,一言不发,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痛苦。她那娇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坚定和不屈。
苏禾似乎并没有因为微生雨的沉默而罢休。她转身走向梳妆台,迅速地拿起桌上锋利的剪刀,然后迈着急促的步伐回到微生雨身边。
毫不犹豫地,她伸手一把紧紧抓住微生雨如丝般柔顺的秀发,毫无章法地开始剪断她的长发。
直到这一刻,微生雨终于无法再抑制住内心的悲伤和委屈,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而下。但即便如此,她依旧紧闭双唇,不肯发出一丝哭声或求饶声。
苏禾一边疯狂地剪着头发,一边继续怒吼道:“现在我已经失去了权势,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你!只有你扮作男子,我们才有机会离开这个寒冷孤寂的冷宫。若让别人发现了你其实是个女儿身,那么我这一生恐怕都将被困在这里,永无出头之日!”
随着剪刀的不断挥舞,微生雨原本乌黑亮丽、长及腰间的秀发变得越来越短,凌乱不堪的发丝纷纷飘落在地上,仿佛一场凄凉的雨。
最后,当苏禾停下手中的动作时,她已是气喘吁吁,疲惫不堪地坐在凳子上,呆呆地望着眼前满地的断发。
微生雨的泪水逐渐干涸,脸颊上纵横交错着一道道清晰可见的泪痕。这样的话语,她已经不知听了多少回,曾经或许还会心痛难过,但此刻的她早已对此变得麻木不仁,因此鲜少再有泪水滑落。
古往今来,书中总是强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现如今,苏禾竟然狠心剪断了她的一头秀发,也是通过这件事,她才第一次深刻地领悟到,原来自己的亲生母亲实际上压根儿就不在意她的生死安危。
苏禾望着微生雨这般凄楚可怜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只见她端起手中的茶盏,毫不犹豫地将滚烫的茶水猛地泼向微生雨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庞。
紧接着,她扬起手掌,毫不留情地狠狠甩了微生雨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可谓是用尽了全力,微生雨整个人瞬间被打得摔倒在地,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般蜷缩着身子趴伏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的唇角缓缓溢出一丝殷红的鲜血,那股浓烈的血腥味迅速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苏禾愤怒地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摔落在地上,只听得“哗啦”一声脆响,茶盏应声碎裂,化作无数尖锐的碎片散落一地。她怒目圆睁,声色俱厉地吼道:“你摆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从今往后,你给我老老实实、勤奋刻苦地练习剑术!每年皇宫之中都会举办盛大的围猎活动,届时诸位皇子将会相互较量,就连那些朝廷大臣们的子女也都会踊跃参与其中。而你,必须要给我勇夺第一,独占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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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怀生满脸疼惜地缓缓蹲下身子,心中充满了对微生雨的关切之情。他伸出颤抖的双手,试图将微生雨搀扶起身,他的手掌却如同幻影一般,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她那柔弱的身躯。
一个女子若想要在众多男子中间突出重围,必定需要付出超乎常人的努力和汗水。九方怀生不禁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绞尽脑汁去想象她究竟经历过怎样的磨难与困苦。
终于,微生雨艰难地从地上站起,她用手轻轻擦拭掉嘴角残留的血迹,声音微弱但坚定地回答道:“是。”
听到微生雨的回应,苏禾心头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语气也稍微缓和下来,说道:“赶紧给我滚回去好好歇息!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摆弄那些毫无用处的玩意儿!”
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微生雨独自站在原地。
一直在门外焦急等待的晴岚见到微生雨走出来后,急忙迎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回房。
随后,晴岚迅速取来草药,轻柔地为微生雨涂抹伤口。但由于身处冷宫,物资匮乏,所拥有的药物仅仅只能起到消炎的作用,对于伤口的快速愈合并无太大帮助。
就在这时,微生雨突如其来地开口问道:“晴岚,你是否渴望离开这座冰冷孤寂的冷宫?”
这句话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寂静的夜空,让晴岚瞬间愣在了当场。她瞪大双眼,脸上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因为作为一名下人,她深知自己身份低微,根本没有资格产生这样的念头。
更何况,她们的命运完全掌握在上位者手中,稍有不慎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于是,晴岚赶忙低下头,诚惶诚恐地答道:“奴婢从未敢有如此奢望,只求妤妃娘娘能够早日脱离苦海,重获圣上恩泽。”
言语之间,尽显忠诚与敬畏之意。
这并不是微生雨想要听到的答案,她微微皱起眉头,再次开口问道:“那么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晴岚小心翼翼地为微生雨擦拭着伤口处的药膏,轻声回答道:“奴婢身份低微,如同草芥一般,怎敢存有异心啊。”
说完,她低下头,继续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微生雨听后,缓缓垂下眼眸,然后默默地躺到床榻之上,轻声说道:“罢了,你也早些去歇息吧。”
晴岚静静地站起身来,默默地退出房间,并轻轻地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