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里没有生烛火,一只只玉兔在花园里来回的蹦跶,窸窸窣窣之声在静谧的夜格外明显。
白帝寝宫,似比旁处还要冷上几分。
寝宫很大,又很空,轻纱幔幔,仙气灵动。
唯寝宫最中心处,是一张寒玉床。
玉床四周,也笼着白色的轻幔,在床榻上,则半依着一人,长发曳地,眸眼轻闭。
一身白衣似画,发如墨染,眉心处是一道微闪的银白色图腾。
他肤如古玉,脸上却似笼着一层化不开的薄冰。
连睫毛上都凝了寒霜。
他便这般静静的倚在寒玉床上,一手撑着太阳穴,静静的听着风吹动轻幔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睫毛才终是微微一动,眸眼拉开一条缝隙来。
一瞬间露出的,便是那绝代风华。
那是一双狭长的凤目,眼尾处似染着桃花一样的红,噬魂销骨的好看。
他只是半睁着眼,手指轻轻的在寒玉床上叩动了几番。
床榻上顿时寒气四溢,将其全然笼罩。
而此时,才见得他动了动身子,终是从寒玉床上下来了。
赤足而下,这人生的极美,便是连脚都是好看的。
就好似画师用画笔精心描摹而成,每走一步脚下都荡开一阵仙气。
他一步一步从寒玉床上走下,直走到寝宫中心。
他一去,那里便凭空凝出了一块多棱镜。
每一面镜子都闪烁着彩色流光,其上仙气十足,方方面面,都毫不掩饰的倒影着他的模样。
那多棱镜有十八面,唯在背面,映照出的却是另一个人的模样。
白帝只静静的凝视着里面的人影,良久,他终是开了口,“本帝活了这无尽岁月,倒是第一次被人觊觎了仙身。”
非凡被觊觎,还让这神魂入了体,强行占了进来。
他看着那人影,想要再看清楚一些,越是想看清,那人影便好似愈发的模糊起来。
只能隐约见到一抹金色。
若非他方才历经一场大战,身负重伤,也不至于让这神魂有了可乘之机。
镜子里,那金色的人影只站在那里,他好似存于另一世界,又好似近在眼前,却始终未开口说一句话。
“不知你究竟是想占据本帝的仙身,还仅仅是想滋养神魂呵。”
白帝伸了手,指尖在多棱镜上轻轻一触,就见得那镜子顿时四分五裂,在他跟前化作一片白雾消散了去。
他的指尖微微出了血。
白帝放在唇边轻轻一吮,唇角当即便染上一抹嫣红。
那双狭长的凤目里,则是泛起了一层淡淡暗金色,他轻声道,“有意思……”
“白帝殿下,长公主又来求见了。”正此时,殿外又有声音传来。
白帝挥了挥衣袖,“不见。”
殿外的人顿了顿,“长公主道今夜若然再见不到殿下,她就日日来,夜夜来,直到殿下肯见她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