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嘴里还塞着半块压缩饼干。
见自己被注意到,立刻将那香甜酥脆的吃食咽了下去,深邃的眼眸透露出求生的渴望。
他沙哑跟锯木头般的嗓音低低地响起,“我能干苦力,还会驾车,跑过堂……什么都能干,也愿意做仆从,你能带我走吗?”
看上去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紧抿着唇,等待着沈以渐很有可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回答。
他已经被冻得失去知觉了,是花费了身体里最后那股劲儿,艰难地爬起身,拉住了这好心人的裤腿,苦苦哀求。
那只手很松,沈以渐随时能将裤腿抽走离开。
而少年也只是想做最后的挣扎,若是失败了,他也就认命了。
自己早该死了,爹妈死了,从蜀城逃出来的兄弟姐妹也都死光了。
他全靠求生的意志,啃着雪充饥,苦苦熬到现在。
沈以渐看着这眸色黯淡带着死气的少年,思量许久,最后还是点头应下了。
青年扭脸,让余初阳跟席元正搀扶着瘦弱得比蓬草还轻的少年,因为他已经没有挪动的力气了。
余初阳见到沈郎君又往家里捡人,还是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郎,有些酸地努努嘴。
但还是听话的上前帮忙。
但当他真正的握住这人的手时,余初阳才觉得是自己不该这样想,心里泛起一丝惭愧。
因为,余初阳仿佛握住了块薄薄的跟张纸般的寒冰,那指骨都能清晰地摸出来,因为没有一丁点儿肉,只有覆盖在最外侧冰凉的皮。
这得饿了多少天啊……
余初阳心惊地抬着轻飘飘,还没有三五岁孩童重的少年。
只感觉脊背发凉。
要是没有遇到好心的沈郎君,恐怕自己的下场未必会比这个好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动作更轻缓了几分。
待到将人带上驴车,余初阳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糖果,塞进了颤抖着唇瓣的少年嘴里。
还将驴车上挡风的厚实布匹,盖在了他身上,供他取暖。
少年望着忙前忙后的几人,用低压的气声,轻轻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