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纵使时颐迁有心想答应她们,通过这种方式平息这件事,但也是无能为力——他是个清官,八千两银子,这么大的数目,他这辈子手上还从未拿到过这么丰厚的俸禄,平日里时府的银两出入也是严苛管控,时府上上下下,就算把所有人丁都拿去卖了,都攒不出这个数目。
于是,几个女人不欢而散,扬言道:既然私下搞不清,只能闹上官府,让衙门去定夺了。
第三日,就像是真正降临的噩梦。
桃杳这三日没有哪一天是真正睡好觉的。每天夜里都是睁着眼捱半宿,闭着眼捱半宿,脑海里乱得像一团浆糊,不是想到那夜周砚尸身下被血染得猩红的地毯,就是想到楚欢隽冷淡自若的神情。
明明只是过去短短三日,她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怀菱支起窗户,让外面的阳光洒进这个阴冷的小屋。桃杳不适应地翻了个身,将脑袋缩进被褥里。
“二小姐,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起来多少吃点儿吧?”
怀菱从厨房那里提回来一只食盒,正将食盒中的清粥小菜往桌上摆。桃杳这三日不但没睡好,也没有吃上几口饭,光是恐惧就已经占据了她几乎所有的精力了。
怀菱凑到桃杳床前去看她,才发现她两只眼睛睁得铜圆,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眨也不眨一下。
怀菱被她这样子吓了一跳,拍着心口吁气:“二小姐,你肯定是饿得不行了。怀菱扶你起来吃饭。”
说罢,怀菱便伸手要去扶起桃杳,却发现她在身上裹得死紧的被褥里竟然是一片冰冷,她的手心后背,也都是冰冷的。
怀菱用手探了探她的额温,才惊觉烫手:“二小姐!你不舒服吗?怎么不说呀。怀菱这就去给你煎药。”
桃杳有气无力地询问她:“怀菱,你说,我是不是时日无多了……”
“呸呸呸!”怀菱打断她道,“二小姐你胡说什么呢?再怎么说,二小姐背后靠着的是整个时府,无论如何,老爷会给二小姐摆平一切的。”
话音未落,那边就响起了敲门声。门外有人低声道:“二小姐,老爷请你到偏厅一叙。”
桃杳分明感觉到怀菱扶在她背后的双手抖了一抖,转头一看,怀菱果然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
“二小姐,你不要害怕。不管如何,怀菱永远陪着你。”
没等怀菱再接着说下去,桃杳率先将她摁在原地,自己很快从床上跳起身来,披上衣服一道风也似地出去了,还不忘将门把锁上,不许怀菱追她出去。
桃杳隐约预感到,今天或许是时府容她留身的最后一天了。
这一回,说什么也不能拉着怀菱一起遭罪,至少,万一她真的要去做替罪羊蹲牢子,外面至少还有个怀菱能够接应她。
就这样怀着忐忑的心情,桃杳快步踏入了偏厅。前脚刚迈入门中,后脚那大门便被两个动作爽利的仆人飞快合上了。
不知怎的,这几天一直躲在自己房中避风头的时兰心竟然也在。